晚上就近寻了间客栈,暂且休整。
牧白累得不行,耷拉着眼皮随便吃了几口,就跑回二楼,一头扎在床上睡着了。
半夜时,奚华来看过他一回,但并没有唤醒他,熟练地给他擦了擦药,又掖了掖被被子,临走之前,还在他额上落了个吻。
牧白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一夜无梦。
翌日清晨时,牧白下楼吃饭,被其他弟子们告知,奚华要在此地逗留一日,允许他们在月城中四处逛逛,但不许惹是生非。
牧白知晓后,连早饭都吃不下去了,随便吃了五个大肉包子垫垫肚子,然后赶紧跑去找大师兄询问情况。
大师兄正在擦拭剑刃,闻言便道:“确实如此,正好今日天色也好,无雨无雪的,你同江家兄弟一起出去玩吧。”
“那大师兄不去吗?”牧白眨了眨眼睛,看起来天真的像个小孩子,“一起去嘛,我们四个人一起。"三人结伴的话,总有一个人会受冷落的。
而且,他身上没钱,也不太好意思花江家兄弟的钱,如果大师兄在就不一样了,大师兄性格好,脾气温和,不容易动怒,还很会照顾一些年幼的弟子。
到时候不管谁买了什么东西,大师兄定然会抢着付钱的。那牧白就好意思厚着脸皮蹭吃蹭喝了。
林素秋摇头笑道:"我便不去了,师尊让我随他一起去拜访城主。"
牧白:“是有什么事情吗?”
“应该只是路过拜访一下旧友而已。”顿了顿,林素秋放下剑刃,见牧白神色有些紧张,便温声安抚道,“放心吧,没你什么事的,对了,你手上的阴尸符……”
目光慢慢往下一瞥,牧白赶紧拾起右手摇了摇,手掌上俨然包裹上了白布,露出纤细的五根手指,可能是天气冷,牧白连手指的骨节处都微微泛红。
看起来白里透红的,像是雪地里冻着的萝卜。
“遮上也好,能少生许多事端,不过,师兄并非说你容易招惹是非,你莫会错意了。”
牧白摆了摆手,特别爽朗地笑道:“大师兄,你不用跟我解释那么多的,都是同门师兄弟,我可相信大师兄的为人了。大师兄可是比我亲哥还要亲的存在。再说了——"
他拍了拍自己的胸膛,"我的心思其实没
有那么敏|感!"
林素秋点了点头,也微微笑了起来,心说,也许牧师弟没有他想象中,心思那般敏|感脆弱,但牧白的皮肤,一定比他想象中,更加敏|感脆弱。
人在客栈内的房间里,又吹不着冷风,牧师弟的手指就白里透着红。若是赤|身站在寒风中,那岂不是……
这个念头才一冒出来,林素秋的面颊就开始烧起来了,赶紧侧过身去,掩饰情绪,心中懊恼且忏愧,他到底在乱想什么!
牧白眨了眨眼睛,又道:“那我回头给大师兄带点好吃的,好玩的?”
“那师兄先谢过你,对了,这个也给你。”林素秋收敛心神,从怀里,掏出一个竹青色的钱袋子,递给他道,“玩得开心点,但也别回来太晚了,师尊到时候只怕会问。”
牧白正愁没银子花,当即接过钱袋道谢。
出了房门之后,就准备去寻江家兄弟,路过师尊的房门时,他脚步都快了许多,目不斜视抬腿就走。
哪知要死不死的,房门正好打开了,奚华倚在门口,冷笑:"见了师尊,也不行礼么?"
牧白立马转身抱拳:“徒儿拜见师尊!”
他又起身,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故作天真地问:"听闻师尊今日要去拜访城主?"
“是了。”奚华点头,而后又道,“原是想带你与林宓同行,但想起你性子散漫,或许不喜参加酒宴。”
实际上是,他见一路上小白总是闷闷不乐的,问他什么,他也不老实说,就只会扬起一张笑脸,甜甜地喊声师尊。
奚华觉得年轻人都喜欢玩,小白以前在家又无拘无束惯了的,太拘着他也不好,偶尔放他出去透透气也好。
牧白心说,难得师尊做了回人,真要是把他也带去了,一直跟尾巴似的,站在师尊身后,吃也吃不好,玩也玩不好,那该有多难受。
“这个给你,”奚华将早就准备好的一袋金珠子,递给了他,”想买什么就买什么,拿不动了,就装在这个袋子里。"
牧白看着手里平平无奇的小黑袋子,鼓鼓襄襄的,稍微捏了捏,就能捏到金珠子的轮廓。听见此话,他抬头一脸迷茫:"这么小的袋子,能装什么?"
“这是乾坤袋,整
间客栈都装得下。你需要买很多东西么?”奚华似乎很认真地考虑了一下,然后又道,“为师出山时,并未携带纳戒,待回山时……”
“够了,够了,多谢师尊!”
牧白立马乐了,有了师尊给的乾坤袋,还有金珠子,也就不用花大师兄的钱了。而且,还真是想买什么,就买什么,也不用劳烦江家兄弟帮他拿了。
奚华也笑了:“出去玩,就好好玩,别总是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年纪轻轻的,到底有什么心事,至于你日日忧思?”
他抬手虚虚抚了一下牧白的脸,很快又把手收了回来。
“去玩吧。”
牧白拱手退下,才转了个弯,迎面就碰见了江家兄弟。
江玉书冲着他笑,右手手指上也勾了个钱袋子,在指间转得飞起,然后歪了歪头,指了指楼下大堂。
“要不要跟师兄们出去玩?”
牧白连连点头,三步并两步就冲了过去,下楼后才发现,其余弟子们早就结伴跑光了,江家兄弟就是特意等他的。
要不然也早就出门玩去了。
人间热闹,繁花似锦。
大街小巷,人来人往,川流不息,沿街各种各样的摊位上,摆放着琳琅满目的货品,街头巷尾还有小贩扛着插满了冰糖葫芦的草垛子,沿街叫卖。
牧白就跟才被放出鸟笼里的雀儿一样,兴奋地一头扎进了人间。只觉得聚集在自己头顶的乌云,终于散开了。
江家兄弟怕他出事,一左一右护在他的身旁,替牧白挡开拥挤的人群,江玉书还顺手买了四串冰糖葫芦。
付钱的时候,江玉言说:“你买多了。”
“哥,你不懂。”江玉书摇头晃脑地道。
他和他哥一人一串,牧白一个人吃两串。
接下来买糖人,桂花糕,蜜饯果子,还有各种小吃都是这样,见样买四份,独独给牧白两份。
江玉言算是看出来他弟弟的心思了,便说:“那你不如买五份,牧白吃两份,再带回去一份,走路上吃。”
“说得有道理。”
然后,江玉书再买什么吃食,就开始买五份了。
江玉言亲眼看着他弟弟,顶着和他一模一样的脸,对牧白嘘寒问暖,各种体贴入
微地照顾,殷勤得跟狗一样,总觉得有些别扭,好几次想出言提醒一二。
但又觉得难得出来玩,牧白和弟弟又这么开心,也没其他人在,便又默默把到嘴的话吞了回去。
三个人一路吃吃喝喝,四处闲逛,江家兄弟的眼睛,全程紧紧黏在牧白身上,因为牧白就跟放进海里的鱼儿一样,一眼没看住,人就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但饶是如此拥挤的人群,却愣是没有挤到牧白半分,他腕上还戴着奚华的流珠,等闲邪祟根本无法近身,虽不会伤到凡人,但只要凡人试图接近他,就会立马被一股莫名的力量弹开。
以至于好几个小偷,见他衣着光鲜,像个富家子弟,好几次把手伸了过来,又毫无例外,被劲气齐根削断手指。
惨叫声很快就被周围的人声鼎沸,彻底掩盖住了,掉落在地的几根血淋淋的手指,很快就被押的人群,踩成了肉泥。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