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公子……”李檀慢慢抬起眸子,眼里有些朦胧的水雾,但夜色黑,也瞧不清楚,他的声音细细弱弱的,“你为何……”
要对我如此好?是真心实意的,还是虚情假意,别有所图?
但他不过是残花败柳之身,不知道被多少男人碰过,身份也卑贱到了尘埃里,不值得大名鼎鼎的牧公子如此费心思。
牧公子可是魔界小魔君放在心尖尖上的人。
李檀唇瓣动了几下,最终还是没有问出口,他不想自讨没趣。
先是拱手行了一礼,然后才垂着头,态度非常恭敬地双手将蜜饯接过。
李檀很用力,但也很小心地抓着包裹着蜜饯的纸包,轻声道:"多谢牧公子,我以后不会再吃寒食丸了,再也不会吃了。”
听到此话,牧白竟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欣喜
感,他松了口气,觉得自己做了一件很对的事情。
无论是书外,还是书内,碰毒就是不对的,任何人都不应该以任何理由碰毒,绝对不可以。他这应该也算是行了一件善事,拉回了一只迷路的羔羊。
牧白仰头望了望天,夜色下,他和李檀的身影都显得隐隐绰绰的。
“那么,就此别过吧,我还有其他事。”牧白主动提出告别。他也歇息够了,能再一鼓作气,跑上个二三十里路。
李檀却突然叫住了他:“等等,牧公子!”
“怎么了?”牧白停下,回头看他,“你还有什么事情吗?”
“虽然我不知道牧公子还有何事,但我想,牧公子也许想要乔装改扮,骗过什么人,但仅仅是如此打扮,还是不够的。”
牧白也知道这样还不够,但他都往脸上抹泥了,还能真咔咔往脸上划拉两刀吗?那得多疼啊!
“易容之术,分为术法和手艺。术法极其容易被修为高深的修士,一眼看破,但若是用手艺来乔装易容,便没那么容易了。”
李檀把蜜饯万般珍惜地收了起来,然后,他抬眸冲着牧白灿烂一笑。
牧白一瞬间以为,是遥遥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就听见李檀继续道:“不如,就把我的面皮送给公子吧?”
"等等!"牧白当场震惊了,抬手阻拦道,"我没懂你的意思,什么叫作,把你的面皮送给我?这要怎么送?”
“很简单的,直接揭下来就可以了。”
李檀抬起右手来,右手小指的指甲极其纤长,锋利得好似刀片一般,在夜色下闪烁着寒光。
“牧公子不必惊慌,我动手很快的。”他说着,就微笑着,用尖锐的指甲往侧脸上一划,立马就见血了。
牧白也终于明白了他的意思。
这是要当场把脸皮揭下来送给他啊啊啊,啊啊!
天呐!活剥脸皮,活剥活人的脸皮了!!还是李檀亲手剥自己的脸皮!!
牧白吓死了,哪里见过这种惊悚的场面!明明上一刻,还有说有聊的,怎么下一刻,就动不动剥脸皮了?
虽然他真的很想遥遥,也真的很想每天都见到遥遥的脸,但不意味着他希望李檀把脸皮剥下来啊!
而且,每
天对着一张脸皮,真的很吓人的,好不好?
观李檀的意思,大概还要把脸皮贴在牧白的脸上,这如何能使得?
“使不得,使不得!”
牧白惊恐交加,当场手舞足蹈,也语无伦次起来,"等等,停下来!别动!我让你住手!!"
“牧公子……”
李檀剥脸皮的动作,果真停了下来,右脸颊上已经被他划出了十厘米长的血口,正汨泪往外冒血。
可见李檀并不是说说而已,而是当真要把脸皮剥下来送给牧白!
“牧公子是嫌弃在下低贱肌脏,适才……”李檀露出一丝嘲弄的苦笑,心道,自己真是越来越差劲了。
是什么样的身份,心中无数么?这天底下又有几个人能真心瞧得上他?
人家牧公子不过是天性良善,眼里见不得人间疾苦,适才对他赠衣又赠蜜饯。偏他没有自知之明,反而以为牧公子对他略有几分不同。
简直就是不自量力。
牧白连连摇头:“不是,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啊!”他急得几乎当场跳脚了,“再怎么样,也不能剥自己的脸皮吧?那多疼啊!”
李檀的眼睛一瞬间就亮了起来,抬眸紧紧盯着牧白脸上的神情,想找出任何一丝作伪。可是没有,牧白非常真诚,脸上的惊慌和急切,都是那样热烈而真挚。
热烈真挚到,让李檀的心尖都为之一颤,他好似突然明白,小魔君为何会对牧公子念念不忘了。
须臾之后,李檀才重拾笑容,还笑得更开心了。
"牧公子不必惊慌,我并非第一次剥皮了,遂不觉得有多痛,况且,我早晚会被抓回魔界,届时,还是要被主人强行换皮,也是要自己剥开的。"
×, 凹是安白G狗开的。
牧白更震惊了:“你还要自己剥?!”
"哪。" 李檀点了点头,看起来居然一副很乖巧的样子,声音柔柔弱弱的,"我自己剥,痛楚会小一些,若是主人替我剥,那……”他说到这里时,还狠狠抖了一下,看起来非常畏惧燕危楼。
牧白不知道燕危楼和李檀之间,究竟还有什么样的纠葛,他此前也忘记问统子了,此刻听见此话,
又见李檀如此畏惧惊恐的样子,只觉得他真的蛮可怜的。
正欲再开口说些什么,忽见李檀面色煞白,整个人剧烈哆嗦起来,唇上好不容易恢复的几分血色,也一瞬间散了个干净,哺喃自语道:“来了,他来了……”
几乎是同一时间,一头粉色小猪嗖的一下飞扑而来,提溜着牧白的后领,大力拖拽。
【小白,快跑!燕危楼来了!】
牧白一听,第一反应就是,燕危楼来了,自己要跑什么。他跟燕危楼又无冤无仇的啊,要跑也是该李檀跑。
他甚至还冲李檀喊了声:“你还愣着干嘛?跑啊!”
李檀却已经吓得面如金纸,浑身剧烈颤抖,不过只是短短片刻,就冒出了满脸冷汗,更是在燕危楼到场之前,就直接跪下去了。
【傻小白!你跟大燕虽然无冤无仇,但你跟小燕勾勾搭搭,纠缠不清啊!】
【大燕护犊子,他最见不得有人蓄意接近他弟弟了!】
【而你,牧小白!你在大燕眼里就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还把他单纯的弟弟骗得团团转!】
牧白听见此话,差点没吐血,下意识大睁眼睛,心说,自己啥时候欺骗小燕的感情啦?
还有,小燕哪里单纯了?明明浑身上下都是心眼子!
他被统子拽着后领,一下子往后踉跄了数步,眼前一晃,一道黑影就如闪电一般,自半空中俯冲下来,瞬间将周围的积雪杂草,冲散殆尽。
牧白差点被溢散开来的劲气冲上天,系统还在他耳畔叫个不停。
【快跑啊,小白!】
可问题是,牧白也想跑啊,可他才刚跑出几步,就几步而已,身后就传来喂的一声,一柄燕尾弯刀擦过牧白的耳畔,直挺挺地扎在他身前的树干上。
阻拦了他的去路。
就差那么一点点,就一点点。他的喉咙就要撞到刀刃上了。
系统也吓了一大跳,还往牧白的身后躲了躲。
身后的燕危楼开了口,声音听起来冷酷至极,没有一丝温度。
“你做了什么亏心事,要跑这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