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师尊祈爱,爱可止痛(2 / 2)

“清冷是谁?”牧白下意识问,随即又惊道,“我不要别人给我把脉!”

别人一把脉不就发现喜脉了吗?那还得了?

“清冷不是外人,她是你小师叔座下唯一的亲传弟子,比你入门晚一年,算是你的同门师妹,她的医术很高明。”奚华知道他的顾虑,特意强调了清冷是自己人,以此来打消牧白的疑虑。

哪知牧白使劲摇头,说什么都不肯让人把脉,还扬言,如果有除他和师尊之外的第三个人知道,他肚子里有宝宝的事,他就绝食,把自己和孩子活活饿死。

奚华眉头一蹬,一掌打在桌面上,冷斥道:“越发口无遮拦!什么死不死的?还有没有点忌讳?”

牧白下意识哆嗦了一下,心虚地低了低头,总觉得师尊越来越像他爸了,管天管地,还管他嘴上有没有把门。

因为家里比较信佛,对生死之说,其实还是有些忌讳的,不可轻易将生死挂在嘴边。

但让牧白没想到的是,像师尊这样心很手辣,为达目的不折手段的穷凶极恶之徒,居然对此也有忌讳。

只怕又是看在他腹中孩子的份上,毕竟牧白刚刚一激动,脱口而出一句"一尸两命",可能当场触了师尊的逆鳞了。

这下好了,师尊发火了,一巴掌把桌面上的碗碟震碎殆尽,汤汤水水洒了一桌。

“下回不许再说了,记住了么?”奚华长呼口气,情绪又渐渐缓和了,轻声道,“你继续吃粥,师尊再让人送些小菜来。"

“不用了,师尊,我早上胃口不好,吃完这碗粥,我就饱了。”牧白偷觑他的脸色,小声道,“我以后会好好说话的,师尊不要生徒儿的气。”

“不生气。”

“那也不要让清冷师妹给我把脉,行不行?”牧白怕他不答应,赶紧又道,“师尊那么神通广大,肯定有办法给我偷偷弄来安胎药,我喝几帖就好了。"

/>奚华没说什么,又剥了颗鸡蛋,看着牧白喝完了粥,又吃了两颗鸡蛋,这才答应了。

心道,回头把小白的症状同清冷一说,开几帖药便是了。若是喝了不起作用,那就再讲。

“小白,昨夜师尊把你大师兄带回来了。”奚华还是如实告知,轻声道,“他受了很重的伤,暂且待在峰上休养,玉言会负责照顾他。”

牧白愣了愣,有些没想到师尊居然如此坦诚。

但转念一想,世间没有不漏风的墙,大师兄人在峰上,想瞒也瞒不住。

“师尊,那我可不可以去探望大师兄?”牧白谨慎开口,看着师尊的脸色,斟酌着说辞,“我不用离太近的,就远远看一眼就行,只要确认大师兄平安,我就能放心了。”

奚华今日出了奇地好说话,居然点头应了,还告诉牧白,他一会儿还有些事,就不去看林宓了,让牧白代替他去看望一番。

牧白暗暗想着,师尊可真是冷血无情,大师兄伤重,竟都不肯去看望大师兄,若是大师兄醒来后知晓了,不知该有多么伤心。

浑然没发觉师尊也受了伤,只是觉得师尊今日的脸色格外苍白,唇上也没什么血色,还不知何故,换了身墨色长衫,连里衣都是玄色的。

以前是披麻戴孝小寡妇,白豆|腐,小白脸,现在整个就是黑山老妖,还是那种明明都年过四十了,还嫩得跟二十出头小年轻一样的老妖怪。

不过,师尊生得好看,要皮相有骨相,要骨相有身段,要身段有皮相。穿什么颜色的衣服都无所谓,哪怕就是裹个破麻袋都好看。

由于师尊对大师兄太冷血,牧白等师尊前脚一走,后脚立马就溜出去找大师兄了。

昨夜奉微已经吩咐弟子,将林宓从书房,移到了旁边的偏殿里。

牧白过去的时候,师伯已经下峰了,可能是觉得江玉书的嗓子跟破锣一样,太吵了,便将他也带了下去,只留下了江玉言。

还有一名通身被夕雾笼罩的妙龄少女。

江玉言抬手比划了一个禁声的手势,抬了抬下巴,示意牧白出去说。

等人都出去了,江玉言才介绍道:“清冷,这位是二师叔座下的小徒弟牧白。”

然后,又同牧白道:“这位是清冷师妹,也是……”

“我知道,师尊同我

说了,她是小师叔座下唯一的亲传弟子,按辈分应当是我的师妹。”

牧白打断了他的话,行了个同辈礼:"师妹。"

清冷见状,也随即还了一礼,人如其名,气质清冷,相貌出众,英姿飒爽,声音也清脆悦耳。

“师兄。”

“大师兄的情况如何了?可有大碍?”牧白直接是问清冷的,毕竟听闻她医术了得。

清冷道:“还在昏睡,师伯已经重新为大师兄接上了手骨,脖颈上的割裂伤,也已经结痂,金丹无碍,只是气海略有些阻塞,但静心调养一阵,再兼施针用药,方可痊愈,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只不过大师兄的左眼有些麻烦,应当是被人用了上品法器所伤,瞳孔中间有一个很明显的窒窿。虽然眼球未碎,但要想眼睛复明,只怕……”顿了顿,清冷又道,“不过,也并非绝对,我尚年幼,医术不精,或许师长们会有办法。”

牧白心里一个咯噔。

他只知道大师兄喉咙被割,手腕被斩,但还不知道大师兄眼睛也被刺瞎了!

该死的苍玄风!绝对是故意的!

他自己当年被奚华割喉,还剜了眼睛,现在竟报复在了大师兄身上!

这事归根结底,同大师兄又毫无关系!如此做法,同奚华又有什么分别!?

牧白心里难受得要命,狠狠咬紧了牙齿,江玉言见状,便宽慰道:"你别急,清冷师妹说得对,或许师长们会有办法。总而言之,现在大师兄能活着回来,已然很好。"

“那我现在可以进去探望大师兄吗?”牧白抬眸,轻声道,“我一定安安静静的,绝对不会打扰大师兄休息的!”

江玉言略一思忖,心道,既然师叔都肯放牧白过来了,想必就允许了牧白探视,遂道:“那就劳烦你先看顾大师兄一会儿,我送清冷师妹下峰。”

待二人走后,牧白便推门而入,轻手轻脚地靠近床边。

一眼就看见大师兄,仅穿着一身雪白的里衣,死气沉沉地躺在床上,面白如纸。

双臂安安静静地放在身侧,左手腕处包着厚厚的白布,手背都没什么血色。

他轻轻触了一下,冰冷刺骨,如死人手一般。

>牧白心里难受得要命,坐在床边的小凳子上,小心翼翼地拉过被子,把大师兄的手臂盖好。

然后就静静地守着大师兄。

没一会儿,大师兄似乎梦魇了,干裂苍白的嘴唇蠕动着,发出细微的声音。

牧白赶紧侧耳去听,就听见大师兄一声声地念着,“师尊,不要丢下徒儿”,“师尊,徒儿好疼",还有什么,"求师尊不要砍徒儿的手"。

他一阵心惊,暗道,大师兄这是疼糊涂了吗?这手当时可是大师兄自己挥剑砍的。

见大师兄唇瓣都干裂出血了,牧白便去倒了杯茶,还把茶水吹温了,才敢搂起大师兄,喂给他喝。

可大师兄依旧昏迷不醒,连口茶都喝不进去,牧白喂了好一阵,弄得自己满头大汗,愣是没喂进去一滴,反而还把大师兄脖子上的纱布弄湿了。

他又一阵手忙脚乱,用衣袖帮大师兄擦拭。

忙活了好一阵子,才想起来可以用手指蘸点茶水,一点点喂给大师兄喝下。

总不能嘴对着嘴,渡给大师兄罢?

牧白在这里看护了一上午,也忙活了一上午。

一时擦汗,一时喂水喂药,还在大师兄梦魔时,一遍遍地从旁拍着师兄的肩膀,轻声安抚。

大师兄神志不清,还用完好的右手,使劲攥住了牧白的手腕,好像攥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一直攥着,死都不肯松开。

牧白不忍心强行掰开大师兄的手指,也出于愧疚,就任由他攥着自己的手腕,听着大师兄一声声地念叨着师尊,只觉得大师兄真是好可怜的。

无缘无故受此折磨,都重伤至此了,奚华也不说过来瞧瞧,到底有什么事,能比徒儿的安危更重要的?

他守了半天,昨夜又彻夜未眠,不知不觉就趴在床边睡着了。

待林素秋醒来时,殿里昏昏沉沉的,他的左眼完全失明了,只用右眼视物,还有些不习惯。

稍微动了动,就惊觉身旁有人,偏头一瞧,竟是牧白。

看着牧白满脸疲倦,眼底通红发肿的样子,林素秋心尖一颤。

心道,难道牧师弟是因为他,而哭红了双眼么?

还在这里守着他,也不知道守了多少,疲倦到睡

着了。

他也突然惊觉,自己还紧紧攥着牧白的手腕,立马就触电般松开了手指,睡梦中的牧白发出嘶嘶的声音,似乎是疼的。

林素秋悄悄掀开牧白的衣袖一瞧,原本雪白纤细的手腕,已经被钳出了深紧的淤痕,骤然一瞧,触目惊心。

因为长时间被摸着手腕,牧白的右手血液不循环,都红到发黑的地步。再攥下去,只怕手都要废了。

他心心念念,敬爱孺禀多年的师尊,对他的情视若无睹,对他的命置之不顾,放任他被歹人掳走,受尽折磨,还被刺瞎了一只眼睛。

而他一向疏远的师弟,却愿和他生死与共。

林素秋合上双眸,两行眼泪瞬间就滚落下来了。

这么多年了,他也应该认清现实了。是该放手了。

与其水中捞月,不如珍惜眼前人。

可是,他现如今残废至此,纵然回心转意,又如何与师弟相配?

作者有话要说:

师尊:我救了他,他却大逆不道觊觎,逆徒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