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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白遥遥想起,初见大师兄时,他是那样的意气风发,人生得俊,身段也跟翠竹似的,在人群中站着,非常醒目。
本该是天纵奇才,天之骄子。
可现如今沦落至此,还为情所困。
牧白的嘴唇蠕动了好多次,十分不忍心伤害大师兄。犹豫了很久,他还是说了真话。
“师尊他有些事情要处理……”
“是什么十万火急的事情,能比亲传弟子的安危重要?”难得听大师兄说了这样委屈的话,可见他真的是委屈到了极致,还自嘲起来,“终究是我不重要,倘若换作是你……”
只怕天快塌下来了,也没有牧白重要。可感情就是这么可笑!
林素秋钦慕师尊,师尊却偏爱牧白,而牧白又反过来,喜欢林素秋。
真是可笑至极!
“大师兄,我先扶你起来,你不要哭了,好不好?”牧白抓着衣袖,小心翼翼地给大师兄擦眼泪,“师尊不爱你,可是我爱你啊。”
林素秋抬眸望他。
“我确实没有师尊好,也自知无能,但我一定会比师尊更加爱护大师兄的,也会尽我所能地保护大师兄。”
“即便,我心里依旧爱着师尊,你也不介意么?”
“我不介意啊,只要大师兄心里有一点点我的位置,我就心满意足了。”牧白摇了摇头,心说,那我还怀了师尊的骨肉呢。
林素秋听罢,神情越发动容,忍不住就抬起手来,想摸一摸牧白的脸。
牧白下意识就想躲开,可又觉得,言行不一的话,不容易取得大师兄的信任,索性就抓着大师兄的手臂,把脸贴了上去。
“大师兄,我会一直陪在你的身边,无论你何时回头,我始终在你身后。”
“阿白,你这又是何苦?”
“我不觉得苦啊,喜欢一个人,怎么会苦?我心里特别甜,真的。”
牧白好一番甜言蜜语,终于把情绪失控的大师兄稳住了。
才将人搀回床上,江玉言就过来了,看了眼地上的碎瓷片,还有牧白身上浸满了药汤的衣衫。也没多问,把从峰下拿来的水果篮子,放在了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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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白都觉得有些难为情,在等药的时间里,还主动帮大师兄剥了个石榴吃。但可能大师兄不爱吃石榴吧,最终又都进了牧白的肚子里。
待伺候完大师兄喝药,江玉言也没急着离开,问牧白要了蝴|蝶|刀的画稿,还亲自削了个苹果给大师兄吃。
然而,大师兄还是不吃,最后苹果又进了牧白的肚子里。牧白吃了苹果后,又啃了半个西瓜。
吃圆了肚子后,才猛然想起,师尊中午才嘱咐过,不许他吃野食来着,便赶紧让两个师兄替他保密。
江玉言笑道:“我可不敢对师叔撒谎。”
“通融通融,帮帮我吧?我这也是为了师兄们好。”牧白两手合十乱搓。
林素秋问:“师尊管你很严么?连吃点东西也要管?”
牧白苦大仇深地点头。
“我一向只有瞒师尊的事……”林素秋抿了抿唇,“从未骗过。”
江玉言问:“吃了会怎样?”
“打罚给我东西吃的人。”江玉言:“…”
林素秋:“…”
片刻之后,江玉言偏头问:"大师兄,你看见牧师弟吃东西了么?"
林素秋面不改色:“我现在是瞎的。”
天色刚擦黑时,牧白便起身告退。
可能是吃多了的缘故,回去的路上,还歪在桥边,吐了个昏天黑地。
幸好天色昏沉,四下也无人。
牧白装作无事发生,直接回到了殿里,统子居然还在睡,可能真的累得不轻。
他衣服脏了,索性就去换了身干净衣服。
连鞋子都没来得及穿上,外头就传来了脚步声。
牧白从屏风后面探了个头出来,见来人是师尊,想起自己又害喜了,肯定是孩子想爹爹了,就喊了声“师尊”,等师尊才一靠近,就张开手臂飞扑了过去。
奚华顺势将他接了个满怀。
“不过一个下午未见,就这样想念师尊么?”
“那是当然了,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一下午不见,如隔一秋半!”
牧白顺势光着脚,踩在师尊的脚面上,两臂环着师尊的脖颈,把脸埋在师尊怀里,嗅着师尊身上好闻
的气味。
还是隐隐有血腥气,一直被沉香遮盖。
突然又想起来,大师兄说师尊斩他手的事情,牧白犹豫着,要不要问一下。
他还是认为,师尊虽然性情有些阴晴不定的,但不至于当着师伯的面,斩大师兄的手。
一定是有缘由的。
哪知师尊却突然兴师问罪:"下午吃了什么野食?跟师尊分享一二,如何?"
“师尊怎么知道?!”牧白懵了。
"你吐在了桥底下,玄龙告诉我的。"奚华低头着看他,"我中午的时候,怎么跟你说的?你重复一遍。”
"我……我,哎哟,哎哟……"牧白立马弓起身子,双手往肚子上捂,神情无比痛苦,"顺师尊,我……我肚子疼!”
“你吃多了?”
“不,不是啊,是孩子!”牧白鼠牙咧嘴起来,还偷偷打量着师尊的脸色,小声道,“孩子说,他馋了,就想吃点苹果啊,石榴西瓜什么的……"
“还有呢?他还说了什么?”
“还说……还说让爹爹别生阿娘的气,说阿娘怀他辛苦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
奚华笑道:“你倒是挺能扯谎。”说着,还伸手摸上了牧白的肚子,神色认真地问,“真疼,还是假疼?不许再骗师尊。”
“假的。”
“不疼便好。”
奚华最近脾气都挺好的,也没真的跟牧白计较,还将人抱回床上,给他穿鞋。
“师尊,你最近怎么突然对我这么好啊?”
“师尊从前对你很差么?”奚华仰头看了他一眼,还随手摸了一下牧白脚跟上的金镯子,轻笑道,“只要你乖乖待在师尊身边,师尊再也不会对你动手,也不会斥责你了。”
“是看在孩子的情面上吗?”
“都有。”
奚华说这话时,还用一种牧白看不懂的眼神,很用力地看了他几眼。
牧白突然很心虚,觉得自己就是个脚踏两条船的小贱人。
白天趁着师尊不在,就和大师兄谈情说爱,满嘴甜言蜜语。
晚上又跟师尊如胶似漆,亲
亲我我,半点没有节操。
师尊现在对他越好,他越心虚,总觉得自己在做一件很错的事情。
“既然,你这么想念师尊,那晚上想不想和师尊亲近亲近?”
牧白俊脸一红,低头指了指肚子,结结巴巴起来:“孩……孩子。”他试探地问,“师尊,用手行不行?”
奚华笑道:“恐怕不行。”
“那……用这里呢?”他指了指嘴。
奚华当即就十分怜爱他了,伸手就摸了摸牧白的脸,柔声道:“傻徒儿,你胃里总是犯恶心,师尊又怎么忍心那样待你。不碰你了,你晚上好好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