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殿周围的结界还在,你也出不去,我呢,就打算帮你出去偷一条漂亮裙子,你把裙子换上,再梳妆打扮一番,脸上多擦点胭脂,等奚华一回来,你就给他跳舞,使尽浑身解数勾引他!】
换裙子?涂脂抹粉?还使尽浑身解数勾引?当他是什么人了?
外头卖|身又卖艺的小信儿吗?
牧白愤怒拍桌,指着自己的鼻子道:"我堂堂一个七尺男儿,你竟然让我换女装?我需要用这种卑劣的方式,来勾引奚华吗?”
然而,他打脸打得很快。
因为奚华竟出去了一整日,一直到外面天色暗沉了,也没有回来。
虽然还是有弟子过来送饭,但不知道为什么,居然不是江家兄弟来送。
还只把饭放在殿门口,牧白想跟送饭的弟子说几句话,可那弟子神情严肃,冷脸拒绝任何擎谈。送完饭立马走人,一刻都不肯多待。
牧白有点难过,觉得自己是被奚华变相囚|禁起来了,晚饭明明有他最爱的酥山,而且还是满满当当两大碗。
一碗浇的樱桃汁,红艳艳的,一碗浇的青梅汁,翠绿翠绿的,一看就非常有食欲。
然而,牧白因为心堵,也没吃几口,剩下的都让统子给打扫了。
他从来没有觉得,一天的时间竟是这样漫长又难熬。也从来没像现
在这样,难以忍受奚华对他的冷落。
统子问他,奚华是不是发现他和大师兄眉来眼去,暗送秋波了。
牧白情绪低落,心烦意乱的,听见此话便想着,如果师尊真的知道了,定然不会像昨夜那般温和。
甚至还能心平气和地哄他睡觉。怎么着,也得是暴战如雷,大动肝火。
发火时还必定要伴随着疾风骤雨,让牧白痛哭流涕,难以忍受,一兽声地哀声求饶。
可是没有啊,奚华看起来很平静,脸上也不见喜怒。早出晚归也是最近的常态,看起来和平时没什么分别。
除了——把牧白困在殿里,不准他出去,一切正常。
统子望了望外头渐渐沉下来的天色,无比焦灼地飞来飞去。
【完了,完了,快过十二个时辰了,奚华怎么还不回来啊?娩姮咒要发作了,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啊?】
牧白嗤笑一声,才刚要同统子说,不必惊慌,自己其实并没有外表看起来这样娇弱。
哪知还未来得及开口,就忽觉得胸口一阵钝痛,几乎只是一息之间,这种钝痛就蔓延至了四肢百骸。
他脸上的血色,唰的一下褪干净了。
才刚想手撑着桌子站起来,双腿腿骨就由于被重击,一瞬间如同骨头碎尽一样,“啊”的惨叫一声,就重重跌倒在地。
【小白!小白,你怎么了?是不是开始发作了?】
牧白从来没想过,这听起来名字还有点旖旎的咒法,居然发作起来,这样令人痛不欲生!
他明明已经非常克制自己,不要惨叫出声了,但真当发作起来时,他疼得就只想一头撞死!
统子急得不行,疯狂在殿里转圆圈,然后忽然想到什么,赶紧扑到牧白的耳畔,大声道。
【小白,快,就现在,给苍玄风发个信号,我有办法让银蝶穿过结界,还不会被任何人发现!】
牧白汗流浃背,汗水就跟小溪流一样,在他脸上肆意蔓延,他摇了摇头,难得这样硬骨头。
他倒是要看看,发作一次要持续多久。又有多疼。
到底他对奚华那点子可怜的,微乎其微的,几乎不足挂齿的爱意,能不能抵消这种痛苦。
但很显然,疼就是疼,爱意是不能充当
麻沸散用的,牧白满脑子只有这一个字。他疼,非常疼,疼到他想不到任何事情,一心一意,只想快点结束。
不过幸好,苍玄风约莫是知道他没什么出息,受不得太大的罪。
发作了约莫小半炷香时间,方才还犹如凌迟一般的痛楚,就瞬息间消散殆尽了。
牧白整个人还蜷缩在地,浑身湿漉漉的,他倒是没哭,可统子却哭得非常惨烈,扑过去抱住他,嗷嗷痛哭起来。
【小白!你怎么突然这么犟?明明只要动动手指,向苍玄风讨巧卖乖,就能不疼了,可你却偏偏不肯!为什么啊?】
还能为啥?
是因为手指不能动弹了吗?还是为了那区区一点自尊心?
早在牧白选择以身侍师的时候,他就没啥自尊心了,只要能回家,现在让他跪在奚华面前,大骂三声“我是猪”,他都能立马照做。
牧白只是突然想明白了一件事,他从昨日下山时,就忽略掉的一件事。
准确来说,是一个人。
“统子,我问你,云干羽,也就是我那位名义上的小师叔,他……他是不是生了一双幽蓝色,如湖水般澄澈的眼睛?”
【对呀,你已经见过他了吗?】
心过了。”妆台直接翻身跟在地上,把脸理在了胳膊肘里,无声地掉了几淌眼泪,小声道,“昨日我同江玉书下山时,他一直尾随我们,应该是师伯派他去监视我的。”
统子大惊失色,忙飞了过去,显得十分惊讶。
【那他岂不是撞见江玉书跟你告白了?】
“这不是问题的关键啊,傻小猪!”牧白又闷声道,“他可能是撞破我和苍玄风私下见面了。”
[……]
“不,不是撞破,而是早有预谋的,师尊不许我下山,应该就是不许我跟苍玄风见面,而师伯偏偏放我下山,我此前以为师伯待我好,现在看来,师伯应当就是故意让我和苍玄风见面的。”
[……]
“小师叔应该是师伯派去的。”
【天呐——】
“我刚刚不发出银蝶,不是因为我清高,我傲,而是……我担心师伯他们正围在一起,监视着我的一举一动。”
统子惊悚地左右环顾。
"……我只是没想到的,我唯独没想到,师尊他居然……居然会眼睁睁地看着我疼得满地打滚……"
牧白浑身剧烈颤了起来,看起来比刚刚诡姮咒发作时,抖得还厉害。
【小白,你别伤心。】
“我不伤心,他们斗法,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只要做好分内的事情就可以了。”牧白把眼泪擦干净了,又在地上趴了一会儿,才道,“你出去给我弄套漂亮裙子来……算了,直接去勾栏院里找一套,那里的衣服穿身上比较风|骚。"
【小白,你别这么说。】
“再弄点胭脂水粉来,最好给我寻一点媚|药。”
【小白,你要玩火啊?!】
“你不是说奚华淫│欲│重么?既然如此,他重│欲,那我就淫│荡。他贪色,我就出│卖│色相。”
话到此处,牧白微微起身,随手把濡湿凌乱的额发,撩到了耳后,还冲着统子灿烂一笑,举手投足间,竟说不出来的魅惑。
统子原本粉色的皮,瞬间通红如烧红的烙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