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时此刻,疼痛好像是一种催化剂,更大程度地催生了奚华骨子里暴虐无道的基因。他开始变得像野兽,像恶鬼一样蛮横……
破碎的血管,流出的鲜血,很快就浸透了奚华全身,他的白衫此刻比婚服还要艳丽。
既有苍玄风的血,也有他自己的血。但他依旧没有停下来,反而越来越凶残,还满脸狞笑。
云千羽也发现了异常,赶紧出手阻拦,却被失控的奚华,狠狠一掌打飞出去,倒地吐血。"二师兄!快停下来!你走火入魔了,再这么下去,你会死的!"
可是奚华根本不听他的——或者可以说,奚华已经失控了。
不活活把苍玄风砸成一滩肉糜,就难解他心头之气!
而这就是苍玄风的最终目的。逼疯奚华。
让奚华不得好死。
牧白最终还是念咒了,也确实成功召出了缠心藤——还一次召出了两根,嗔和疑。五毒还差一味“痴”,就尽数集齐了。痴就是愚昧失智,发疯癫狂,失去道心。再这么下去,奚华终究会失去“道心”。
"有没有办法,可以阻止?"
【放心吧,小白,主角攻才没那么容易死掉……他应该还留了后招。】
“可我在乎的是,奚华会不会死掉!”牧白难过得要命,"万一奚华没有后招,那该怎么办?"【小……小白。】
"自古以来,邪不胜正,主角光环无人能敌!奚华怎么可能是苍玄风的对手?"【可是小白……现在被压在地上疯狂捶楚的人,是主角攻哎。】
忽然,卡擦一声,水镜竟然裂出了缝隙,统子神情骤变,大喊了声“不好”,忙飞身挡在牧白身前。
伴随着嘭的一声巨响,水镜瞬间四分五裂,化作千万点流光,在塔内消散殆尽。
"发生什么事了?"牧白大惊失色, "水镜好端端的,怎么碎了?!"
统子神情凝重,扑棱着翅膀就飞了出去。
牧白独自在塔内焦灼等待,就当他等得实在不耐烦了,恨不得直接破塔而出之时,统子终于回来
了。
【小白,瞎子被人救走了
,是奚华的母族的高手,把人救走了,老瞎子还真是命不该绝啊。】牧白震惊道:“那你的意思是,连奚华的母族,都要帮主角攻对付奚华?”
【倒也不见得,一般来说,神族是不可以插手人间之事的,凡事都有因果,若是随意插手了,必遭天谴。】
如此说来,凡事又总有例外!牧白就知道主角光环强大,永远杀不死的主角!
不知又过了多久,那罩在牧白头顶的乾坤塔,终于被收了回去。
瘴气已经消散,但血腥味却浓郁得几乎令人窒息了。
原本树林阴翳的山脉,此刻一片狼藉。苍玄风已经不知去向,只留下了一柄染血的长剑,和一地的血迹。
云千羽倒在地上,似乎昏迷过去了。
而奚华盘腿坐在地上,满身都是鲜血,脸色苍白如纸,很显然也受了不轻的伤。玄龙满眼泪光,一边用护心鳞为奚华疗伤,一边哭哭啼啼。
"……伤得太重了,不行,我必须得带你回妖界疗伤!"却被奚华摆了摆手,直接拒绝了。他起身,推开了玄龙的搀扶。
顾不得收回自己的剑,也顾不得还躺在地上的云千羽。
而是径直走到了长忆面前,拔出了蝴|蝶|刀,一挥衣袖,那躺在血窝里的软剑,就扎进了长忆的胸膛。
牧白瞳孔剧颤,刚刚奚华在拔蝴|蝶|刀的时候,他看得清清楚楚,长忆明明还是会动的,可这一剑刺进去,长忆就再也不能动了。
死了。
奚华似乎是想擦拭刀上的血迹,可他自己身上也不干净。随即,他苦笑着摇了摇头,步伐虚浮踉跄地走向了牧白。"师……师尊。"牧白哆哆嗦嗦地仰头看他,眼眶红红的,好像随时都会哭。
看着奚华半蹲在了他的面前。他以为奚华会斥责他,审问他,甚至会辱骂他,对他动手。
可是都没有,奚华的脸色很差,但极力压制着汹涌的怒意,轻轻吐出两字:
"不怕。"
然后用刀把捆在牧白腿上的琵琶弦割断了。弦断的一刹那,束缚感瞬间消散,但牧白却更用力地并拢起双腿。
不肯让奚华瞧见,他身上的血迹。
奚华的瞳孔渐渐恢复了清明,可眼神看起来是那样
悲伤。看着牧白惊慌失措,极力掩盖血迹的样子,轻轻说了句:
"你什么都不必解释,为师相信你。"
可既然相信他,牧白又怎么能成功召出缠心藤呢?奚华终究还是怀疑他了。只不过,可能对师尊来说,不管是清白,还是怀疑,最终都远远不敌他对牧白的爱意。
所以,奚华宁可“欺骗”自己,也要挽留失而复得的牧白。
牧白在塔里时,就已经设想了无数言辞,来力证自己的清白,可直到此刻才发现,他根本不需要多做解释。
像奚华这样生性多疑,又阴险狡诈的大反派,疑心病是他的天性,可他宁愿违抗天性,也要爱牧白。
就连统子也不得不承认,奚华真是爱惨了小白,统子也隐隐能预测到,小白死遁后,奚华要哭得多么惨烈了。
可是没办法。谁让奚华天生就不是主角,小白早晚得回家,统子也得回到属于自己的地方。
而奚华,他的命运也即将走向终结了——魂飞魄散对他来说,未尝不是一种解脱——失去了牧白,应该比死更痛苦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