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耽搁了那么久!
"好饭不怕晚嘛,急什么?我这不是来了吗?"
牧白赔着笑脸,端着菜,小心翼翼地往大魔头身边走去。大魔头抬眸看了他几眼,忽然蹙眉道:"你腿脚被绳索绑住了么?"
"不是,我……我就是怕不小心把辛辛苦苦做好的菜弄洒。"
大魔头似乎是相信了,还起身上前,主动从牧白手里,接了过来,另一只手,就很自然地拉住牧白的手腕,将他往方桌前引。
可怜牧白“身怀巨|物”,根本不敢走太快,步子稍微大一点点,就浑身一阵哆嗦,被大魔头拉着快走几步,就冒出了一身冷汗。
好不容易挨到桌前,都不等大魔头松开他,腿脚一软,就直接跌坐在了软垫之上。
"你还真是主客不分。"大魔头瞥他一眼,冷笑道,“主人还未落座,你倒是先坐下了。”"那我……起来?"牧白两手撑地,作势要起身。
“不必了,这里没外人,你规矩起来给谁看?”大魔头将托盘放下,随之落座。
望着面前五个一模一样的琉璃盏,竟忍不住笑了笑。
心想,牧白说得对,好饭不怕晚,这么长时间的等待,还是值得的,牧白定为他准备了丰盛佳肴。
而后,就伸手揭开了一个琉璃盏的盖子,大魔头脸上的笑意,瞬间就瓦解了。"咳。”牧白神情不自然地解释道, “那个……我其实有很用心在做了。""你不是说,你会做饭么?"
大魔头看了几眼琉璃盏里黑糊糊的一团蔫不拉几的东西,就倒尽了胃口,看得眼睛生疼。牧白:“我会做饭,跟饭做得好,这是……嗯,两码事。”
大魔头:".…"
他忍不住又看了几眼黑糊糊的东西,心里已经在叹气了。暗道,牧白能给他做饭就不错了,何必还要如此苛责?说不准,只是凑巧这一道菜做得不好呢?
可是很快,等琉璃盏——被打开后,大魔头才发现,牧白发挥得非常稳定,就没有一道菜做得好,尤其是那汤——确定不是涮锅水么?
面对大魔头探究又哀怨的眼神,牧白故作镇定,为他解释道:“虽然品相不好,
但其实味道……”
"嗯?"大魔头歪了歪头,似笑非笑地盯着他。牧白到嘴的话,就变成了:"其实味道也不好。"
他把头狠狠垂下,举起双手,合十乱搓,闭着眼睛大喊, "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把好好的食材糟|蹋成了这样!"
大魔头沉默不语。
牧白又接着大喊:“我当真不是故意的!你再给我一次机会罢!”大魔头还是不置一词。
"君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说好了不再找大燕小燕的麻烦,就不能再找了!"说着,牧白还悄悄偷看大魔头。
却见大魔头忍俊不禁地哈哈大笑起来,笑得牧白一头雾水,后来更是笑得牧白面红耳赤,忍不住开口制止道:“别再取笑我了!”
大魔头还在笑,等笑够了,才抬手一按牧白的脑袋,正色道:“我很高兴,你没有假借别人之手,端些好菜过来糊弄我。"
牧白愣住。
心道,当时没想到这茬儿。
"小白……对了,我可以喊你小白么?"
牧白心说,可不可以,你不是一直都在喊我小白吗?他点了点头:“你想怎么喊都可以。”
大魔头的神色,一瞬间非常动容,原本如千年寒冰一般阴寒的双眸,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雪冰初融。
他似乎有很多话想说,但最终只是说了句:"介绍一下,你做的菜吧。"
“这道叫作包罗万象。”牧白指了指其中一盘菜道。
大魔头点头,然后问:“是因为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混在了一起,所以,才取名叫包罗万象么?”他甚至从菜里,挑出了一只死透透的毛毛虫。
"这就是你说的,有荤有素?"
牧白满脸尴尬:“毛毛虫其实……嗯,都是一些很好的蛋白质。”
大魔头笑而不语,又指了指另一盘菜道:“这个叫什么?”
“叫……”牧白探头望了几眼,见一盘乌漆嘛黑中,带了点鲜艳的红,这颗樱桃还是他随手丢上去的,脑中灵光一闪,脱口一句, "万黑丛中一点红!"
大魔头愣了一下,
也不知道想到哪儿去了,目光竟从菜上,移到了牧白的身上。
吓得牧白赶紧双臂环胸,连忙道:"你不要胡乱联想!"
惹得大魔头又大笑出声,笑罢了,才夹起一块焦黑到完全分不清楚原本面目的东西,作势要往嘴里放。
"哎,等等!"牧白忍不住出手阻拦,面露尴尬之色地道, "要不然……还是别吃了吧?""你往菜里下|毒了么?"
牧白摇了摇头:“才没有!"顿了顿,他又说:“我只是觉得我做的不好,堂堂六界至尊,怎么能吃这些东西呢?"
大魔头却淡淡道:“堂堂六界至尊,也并非生来就强不可敌,我小时候吃惯了残羹冷炙,比这更无法入眼的东西,只要能够果腹,都视若珍宝一般藏着。"
语罢,竟不顾牧白的阻拦,直接将那一团焦黑黏糊的东西,塞入了口中。
在进嘴里的一刹那,牧白很明显看见大魔头的眉峰都蹙紧了几分,咬合肌缓缓蠕动,确实有在咀嚼,真是难为他了,居然没有直接生吞。
咀嚼片刻后,大魔头单手捏着眉心,似乎在回味方才那一口的滋味。
也或许在思考,该用什么样的词语,来形容刚刚那一口菜,给他造成的不可逆转的伤害。片刻之后,大魔头才抬眸,定定地望着牧白。
牧白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口水,下意识就绷紧了身子,可他这边一绷紧,大白萝卜的轮廓,就越发鲜明突兀。
像是一只罪孽深重的大手,时刻卡在最深的深渊,那是会狠狠要人命的。不过一息间,牧白浑身狠狠一哆嗦,下意识攥紧了衣袍,小心翼翼地问:“味道……如何?”
“很难用语言来形容。”大魔头目光复杂,但并没有半点责怪之意,看见牧白如此紧张,反而还轻声宽慰他道, "无妨,你不必因此而自责,我也不会因此出尔反尔,松泛些罢。"
牧白道:“我……我不紧张!”
"不紧张,那你流这么多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