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伯还在继续。
"……神剑之主为了摆脱诅咒,将自己身上的魔气剥离,重塑身躯,将一半灵魂和魔气一起放了进去,成为了新的魔头。”
穆棠反应了过来:“你说的上古魔头,就是这个魔头?”
但她又很快摇头:"不对,既然是上古,那他的血液又怎么会流传至今呢?"
一边说着,她一边在心中问魔剑剑灵:“这是你主人的血?”剑灵十分迷茫。
它喃喃道:“主人将身上的魔气剥离成了魔头之后,也将我身上的魔气剥离成为了魔剑,我只有身为神剑时跟着身为正道魁首的主人的记忆。"
穆棠:"但你说你两个主人同归于尽落入魔渊后,曾经的魔剑为了救你融入了你的身体……"
剑灵苦笑:“但我也只是获得了它的力量和在魔渊生存的能力,没有获得它的记忆。”
穆棠就叹息了一声,不再说话。
而此时,大师伯也回答了穆棠刚刚的问题。为什么上古魔头的血会保留到今日?他淡淡道:“我也不知,只是曾经有人和我们这么说过。”
一旁,卫长偃意味深长的重复:“曾经有人。”穆棠神情一凛,很快意识到不对。她立刻问:"大师伯,你怎么会认得这个?"
大师伯揉了揉额头。
他平静道:“我第一次见这个东西的时候,是在红衣阁。”
"当初,红衣阁收集了一群无父无母的孤儿,给每一个孤儿一滴魔血,将他们融入丹田之中。"“我就是其中之一。”
“当年三百多个孤儿,妖族人族都有,我是唯一活下来的那个。”
穆棠沉默了。她面无表情道:"红衣阁。"
大师伯一看她的神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满不在意道:“现在的红衣阁已经不是
当年的红衣阁了,我逃出去之前,就已经有人杀了当初的红衣阁阁主,况且……"
他平静道:“我活下来了又怎么样呢?他们想用魔血,炼出人间杀器,但是偏偏,唯一活下来的我没有展现出任何才能,是个只能修一修傀儡杀手的废物罢了,都过去了。"
燕行听得震惊又心酸,连忙安慰大师伯:"前辈才不是,明明是他们……"他嘴拙,不知道该怎么说,不由得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穆棠。穆棠眉峰不动,只平静道:"大师伯,真的过去了吗?"大师伯嘴唇微微动了动。片刻之后,他笑道:"当然……"
穆棠却没等他说完,直接转身道:“大师伯,出现在白狼一族的这瓶血,正好可以让我们顺藤摸瓜的查出这魔血的来历。"
“可能这辈子就这一次机会了,该报仇的报仇,该发泄的发泄,就不要再骗自己说什么不在意了吧。"
说完,她不看身后众人的表情,转身离去。
身后一群人被震在了原地。
半晌,大师伯动了动嘴唇,哑声道:"当然……没有过去。"年幼之时,那死在身边的一个个幼小身躯,每一个都是他的亲身经历。
他甚至还记得,他被放出那间地牢时,那些人给了他一把刀,让他杀了地牢里除他之外的另一个孩童。
那个孩童也融合了魔血。
但他融合的并不好,整个人不人不鬼,并且不受控制。这是他们眼里的失败品。
有人按着他的肩膀道:“你看,他活得多么痛苦,去,给他一个解脱。”他僵硬了走过去,那孩子就抬起了头,看着他的眼神满是恐惧。他很痛,痛到即使害怕死亡,还是流着泪说:“你杀了我吧。”给他个解脱。杀了他,他们都会解脱。
但他终究还是个懦弱的人。
他不敢杀人,不敢直视别人的死亡,也不敢让自己的手沾染鲜血。那把刀掉在了地上。
另一个人捡起了刀,稚嫩的声音嗤笑一声:"废物。"然后,他就听见了刀刃入人肉的声音,还有那孩子的闷哼声。
然后呢……
在话本之中,这样的经历会培养出一个一心复仇杀伐果断的主角,他们被鲜血浇灌着成长
,最终逆风翻盘,为所有人报仇。
但他什么都不是,哪怕融合了魔血,他终究也只不过是一个安于现状、胆小懦弱的废物。他喜欢为自己在意的人洗衣做饭、喜欢看他们吃到好吃的时满足的表情、喜欢忙忙碌碌的照顾一大家子。
他不求上进,小富即安。
那件事过后,他仇恨过,憎恶过。
但他最终的选择是得过且过,在红衣阁里做着最让人唾弃的废物,然后找到机会,远走高飞。他只想过平平静静的日子,粗茶淡饭、洗衣做饭、照顾在意的人。他甚至想像个凡人一样,就这么劳劳碌碌地一生,然后生老病死。
直到他遇见了青月和青竹。
师侄们总说,自家师尊太过分,宗门里任何杂物都是他在做。他却觉得,他哪怕就这么做一辈子,也是好的。
但是发生的事情不代表已经过去了。
曾经的过去了,那这次呢?退一步、再退一步,然后呢?他动了动嘴唇,突然道:“师侄。”谢蕴立刻抬头:“大师伯!”
青兕真人:“我要去锻体,把你小师姐为我安排的那张时间表给我。”
谢蕴精神一震,立刻道:“那大师伯要尽快了,因为按照时间表上的规划,您已经晚了一个时辰了。
青兕真人:"突然觉得,复仇这件事,果真不是谁都能干的。
穆棠一脸高冷地走出了院子。
然后她就顿住了,看着外面的水池发呆。
996在她脑海中小声逼逼道:“宿主,你刚刚真是帅呆了,气场简直八米五!”剑灵也到:“主人,你刚刚真有我第一任主人的风范!”穆棠淡淡点头:“基本操作。”
然后盯着水池里的鱼发楞。
现在问题来了,帅也耍了,人也走出来了,此时此刻,她肚子饿了。提问,耍了帅之后再转头回去要早饭吃,人设会崩坏吗?
她正沉思着,身后就传来一个幽幽地声音:“你饿吗?”穆棠吓了一跳,一转头,就看到卫长偃正饶有兴致地看着她。穆棠坚强:“区区饥饿罢了。”卫长偃啧了一声,伸手就递给她一盘糕点,还有一盘摆盘十分精美的包子。
穆棠稀奇:“你是从哪儿拿来的?”卫长偃:“你就说你吃不吃吧。”穆棠直接接了过来。
>两个人也不在乎形象,就这么一人端着一个盘子,一边走一边吃,不知不觉就走到了穆棠给白青琅设置的训练区。
她打了个嗝,意犹未尽:“真不错,这集贤园的伙食倒是很好,你这是从哪儿拿来的?比昨夜的晚饭好吃多了。"
卫长偃缄口不言:“别问。”
穆棠也不在意,只道:“要是有喝的就更好了。”卫长偃就往旁边看了一眼。
穆棠也顺着看了过去,就见训练场旁边的石桌上,正摆着一碗银耳羹。卫长偃:“银耳羹喝吗?”
与此同时,端着碟子走过来的仆人惊呼:“白青琅大人的早食呢?谁拿了大人的早食?这可是我们专门定做的病号餐啊!"
穆棠:"……"她看着手里仅剩的一个包子,果断杀包灭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