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来没有这么丢人过,奚漫几乎在一瞬间红了脸。
当着简约白的面,她还是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很淡定:"我说的是,在你家人面前和你扮演恩爱夫妻的时候,用不用和你接吻?”
说到最后两个字,她耳尖又漫上一层红晕,阳光下似能滴出血来。
简灼白余光扫过她的耳垂,嘴角痞气地勾了下,双手交叠置于脑后枕着,重新闭上眼:“不好说,可能需要,也可能不需要。”
……说了跟没说一样。
奚漫倏而觉得热,不想再继续待下去。
她看向身边的人:"我先回房间了,等出发的时候你叫我。"
说完站起身,克制着想要迅速跑开的冲动,她镇定而缓慢地向屋里走。
简灼白凝着她远去的背影,又躺了一会儿,他从口袋里摸出手机。
阳光有点刺眼,他坐起来,给简季白发了条微信:【哥,今天晚上,我带我老婆去你那吃饭。】
哥:【你老婆?】哥:【奚漫?】
简约白:【不然呢?】
哥:【行,你们来吧。】
哥:【我倒要看看是不是你小子在搞鬼。】
秦远的喜宴还没结束,沈温便回了家。如他所料,奚漫已经走了。
她留下一份详细的账单,记录着她上学时学费、生活费等一应开销。和账单一起的,是一张银行卡。她所有的奖学金,以及工作后的薪水,全在里面。
除此之外,他买给她的所有东西,她一样没带走。
沈温坐在奚漫卧室的沙发上,看着房间里的一切。
明明好多东西都还在,却再也找不到关于她的半点痕迹。因为留下的这些东西,全是被她丢弃的。在她心里,压根就不属于她。
她的电话,他再也打不通。
给她发几十条微信,每一条都有一个醒目的红色感叹号。
李秘书在此时打电话过来,沈温终于点燃希望,接听:"车牌号查到了吗,谁的?"
李秘书支吾了一瞬:“沈总,奚小姐从酒店出来坐的那辆车,是网约车。”沈温面色微凛,又问:“车子离开酒店后,开往哪了?”
/>李秘书小心翼翼:“查不到。”
“知道了。”沈温将手机收了线,疲累地靠在沙发上,苦涩一笑。为了离开他,她这次是真的费尽心机。
卧室的门开着,莫姨在门外踌躇了一会儿,敲了敲房门。沈温抬眼看向她,眉眼清淡:"什么事?"
莫姨端了一杯水进来,诚恳道:“先生,早先奚小姐跟我说的是她收拾了一行李箱不要的旧衣服,打算捐赠出去,今天会有人过来拿,让我到时候把东西给那人。我真的不知道那会是奚小姐的老公,也没想到奚小姐居然领证了,她这是收拾东西要走……”
沈温寡淡着一张脸不说话,室内静得出奇。莫姨搓着衣角,忐忑不安。
不知过了多久,沈温看着与奚漫的微信对话框,忽地抬头:“她把你拉黑了吗?”莫姨神色稍怔,忙应:"我不知道,没有试过。"
沈温下巴一抬:“用你的手机,给她打电话。”
莫姨从围裙前面的口袋里摸出手机,通讯录找到奚漫。指腹犹豫了一下,她抬头又跟沈温确定一遍。
沈温再次点头,示意她打,莫姨这才把电话拨了出去。
不多时,对面传来奚漫的声音,如往常那般亲切:"莫姨。"
莫姨不敢接话,把手机给沈温。
沈温刚接过,那边又问了一句:“莫姨,你怎么不说话?”女孩的声音软软的,落进耳畔时沈温的心揪了起来。
他握紧手机,呼吸稍停。张了张口想说点什么,又怕惊扰到她,她会一气之下直接挂断。如今还能再听到她的声音,这份惊喜对沈温而言就像是偷来的。
奚漫察觉到对面情况不寻常,举着手机从床上坐了起来。
这几年莫姨对她很照顾,沈温时常出差在外,都是莫姨陪着她。
拿行李的事,她之所以不跟莫姨说实话,是怕到时候她一走,沈温把所有的气撒到莫姨的头上,害得莫姨丢了工作。
莫姨什么也不知道,也是被蒙在鼓里的那一个,沈温才不会为难她。
原本看到莫姨打电话,她还想问问沈温有没有责怪她。如今看来,沈温就在旁边。
奚漫抿了下唇,缓缓开口:“三哥。”
许是没料到她会
突然叫他,沈温那边难掩激动,开口时声音有细微的喧哑:"漫漫……"
奚浸深吸一口气:“三哥,事到如今,我还愿意这样叫你,因为不管怎么说,从小到大,你都照顾我很多,在我最难的那段日子里,也是你陪我走出来的。这七年里,你给了我一个家,且从未苛待我。当年如果没有你,就没有现在的奚漫。”
话题说到这里,莫姨知趣地先退了出去。
沈温握着手机,里面温柔的女声传过来:“可有时候,物质上给得再多,当捧出来的真心被人忽视,也会感到受伤的。从我被你舍弃的那一刻,就已经铁了心要离开,谁挽留都没用。”
“这些年你对我的照顾我都记得,那些钱我已经算清楚还给你了,其他的,我会以我的方式还给你。”
"今天在宴席上我那样说,让你被人指点,我们之间就算扯平了。我不会再恨你,但也不想跟你再有牵扯,以后我们就当从来没有认识过,不要再联系了。"
“我结婚了,你以后也好好的,希望你能在事业上顺遂如意,也祝你和薛秋妍百年好合。”
心平气和地说完这些,奚漫没有再给沈温开口的机会,把通话挂断,将莫姨的手机号拉进黑名单。
沈温回拨过去,已经成了盲音。
他盯着手机屏幕,耳畔还回响着她刚才的话。
她和他断得决绝,话又说得那样体面,给他们俩的这些年,画上最后的句点。
她刚才的语气那么平静,没有爱,也没有恨,明显是要把他彻底放下,遗忘。沈温现在才发现,这样的奚漫才最让他恐慌。
他宁愿她哭闹一场,逼着他拒绝与薛家的联姻,至少证明她是在乎他的。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不声不响的离开,要和他做陌生人。
更甚至,她已经找个男人把自己嫁了,而他却至今找不到那个男人是谁。
沈温一直觉得,在他的世界里,只要能得到薄商集团掌权人的位置,一切人和事,都可以为之让步。等他坐在最想坐的位置上,失去的一切都能重新拥有。
可是这一刻,他忽然没了底。这次失去她,他还能找回来吗?
他感觉仿佛被钝刀子一点点插进心口,连呼吸都是痛的。
男人颓丧地垂下头,摩肇着手上的
青花瓷吊坠,脑海中浮现出那晚在摩天轮上,她满心欢喜送他礼物,眼底是遮掩不住的倾慕与爱恋。
明明那个时候,她还满眼都是他。不过短短几天时间,竟被他一手毁了。
简灼白和奚漫到水明湾时,天色已经黯淡下来。
车子直接驶进院内,简季白、慕俞晚夫妇听到动静,热情地出来迎接。
进客厅,奚漫为了扮演好简灼白新婚妻子的角色,刻意挨着简灼白坐。
禀俞晚让人送了茶水和干果,笑容温婉地对奚漫道:“阿灼上学的时候,一直都是住在这儿的,漫漫别拘谨,你们结了婚,这里以后也是你的家。”
“谢谢嫂子。”
“叔叔回来了吗?” 欢快的声音传来,奚漫回头,看到一个小女孩拎着布偶从电梯里跑出来。发现叔叔身边还坐着一个漂亮姐姐,她瞧着面生,好像没见过,突然害羞,扑进慕俞晚怀里,悄悄地问:“妈妈,叔叔旁边的姐姐是谁呀?”
甜甜以为自己声音不大,但此刻所有人的焦点都落在她身上,自然听了个清清楚楚。挨着禀俞晚坐的简季白挑眉,也没刻意压低音量:“这个问题,得问你叔叔。”
甜甜看向简灼白,余光偷偷瞄着旁边的奚漫,心里感叹叔叔带回来的姐姐也太好看了!
没有人不喜欢看美女,甜甜自然也不例外,但她没好意思一直盯着,害羞地看向别处。
简灼白眯了眯眼,冲她道:“过来叫婶婶。”听到这个称呼,奚漫脸颊微热。
甜甜乖乖走过来,站在奚漫跟前,软地唤了声:“婶婶。”奚漫冲她莞尔一笑。
简约白慵懒地倚在沙发靠背上:“你婶婶都没应你,她这是脸皮薄,害羞了,你多叫两声,她听习惯就好了。”
甜甜听完居然真的又喊了好几遍,越叫越顺口。
奚漫赶紧把甜甜拉过来,岔开话题,问她几岁了,上几年级。
这时,保姆过来对慕俞晚道:“太太,小少爷醒了,一直哭,怕是饿了。”慕俞晚的儿子几个月大,还没断奶。
她歉意地冲奚漫打声招呼,去楼上喂孩子。
简季白看了眼简灼白和奚漫,又望向甜甜:“陪叔叔婶婶看会儿电视,爸爸去楼上打个电话。”甜甜乖乖答应:“好。”
甜甜
跑去打开电视,把遥控器给奚漫:“婶婶要看什么?”
客厅里剩下他们三个,奚漫刚才挨简灼白太近了,趁机起身挪到沙发正中央,离简灼白远一些:“甜甜帮我选一个吧。”
她刚坐下,简灼白挪了过来,又紧挨着她。
男人的气场太过强烈,清冽的木质香调混着淡不可闻的烟草味,细细密密直往人的鼻孔里钻。
奚漫下意识想躲开,刚要起身,他无比自然地长臂一伸,搂住她的肩膀,把人往自己跟前带。他这一套行云流水,奚漫毫无防备,人直接被他揽进了怀里。
脸颊贴上他结实的胸膛,她能听到他稳健有力的心跳声,一声声的撞击让奚漫莫名红了耳根,心底漾起细微的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