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哪?什么时候走?”
奚漫问的太过直接,还表现的十分在意,简灼白懒懒掀起眼皮,似有些乐:"结婚这么久了,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你这么关心我?”
奚漫这才惊觉自己问多了,容易引人误会。
今天的会议上,喻总监让她和陈监、董祥文预订周日飞Z市的机票,会有财务部和法务部的人员同行。
据奚漫了解,K&H这个项目去年简驰就有了收购意向,从初步接触到现在,那边的尽调工作已经全面完成。
他们这次过去,和驻场工作人员对接之后,就要整合资料出方案与目标公司谈判了。
这是最关键的一步,先前其他同事所有的努力,都是在为谈判增加筹码。按照职责划分,谈判桌上,定然需要喻学名这个投资总监出面。
但喻总监迄今为止,并没有明确表示过,他要一同前往。
如今简灼白说他也要出差,莫非是他负责K&H的项目?
奚浸心慌意乱,面上却佯装淡定:“我就是随口问问,主要是关心蜥蜴,我们都走了怕它不习惯。你……这次出差主要是去干什么的?要很久吗?"
简约白如往常那般,去衣帽间拿了铺盖打地铺,听她问“主要”干什么,他想了下:“下周一长莞有个行业峰会。”
关于K8H的谈判在一周之后,当下对他来说还不算紧要的事,这次的行业峰会反而重要些。
奚漫听完眸色蓦地亮了,走到他身边:“你周一要去长莞?”
K&H的项目也是周一展开,负责该项目的领导肯定当天是要去Z市的。他要去长莞参加峰会,这不就撞了吗!
看来这个项目不归他管!
刹那间,奚漫只觉得浑身轻松,眉宇舒展开,心情都跟着好了。
还没开心多久,男人转头过来,冷不丁冒出来一句:"你还没入职多久就出差?去哪?"
奚漫的脊背有少许僵硬:"我们这种跑项目的,出差很正常,也就附近的几个城市。"说完继续回到衣帽间收拾行李。
简灼白铺好睡的地方,一屁股坐下来,口袋里手机响起震动。简灼白扫一眼备注,接听。
对面传来秘书朱良翰的声
音:“简总,下周一的行程安排做好了,周一早上六点四十分的航班飞往Z市,九点半与K&H的负责人见面。"
“之后还要赶十一点钟飞长莞的航班,下午两点钟行业峰会。当天晚上七点,长莞市中心的远商风逸酒店,有一个慈善拍卖晚宴……”
“您周二一早是转7市,继续跟讲K8H的项目,还是回润城?”
说到这儿,朱良翰停顿了一下
简灼白随意地听着,沉默须臾,他道:“回澜城。”
投资并购部的人和那边的尽调小组做交接需要时间,这次喻学名派了新人过去,不知道心理素质怎么样,他就不给那些人增加心理压力了。
等交接完毕并拟出预案,他再去接手后面的事。
周日下午,和董祥文、陈监他们约定好的时间快要到了,奚漫拉着行李箱从楼上下来。
刚从电梯里出来,听到客厅里有说话声。
奚漫循声望去,发现简约白的哥哥简季白来了,兄弟两个在落地窗前站着,姿态懒散,似在闲聊。
简家的基因实在优良,远山眉,桃花目,挺鼻薄唇,兄弟两个站在一起时眉眼神似,个个出挑。
相比之下,哥哥多了些执掌简驰多年沉淀过后的稳重,弟弟则更显张扬,落拓不羁,帅里透着痞性,像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灼烈耀眼,意气风发。
奚漫晃神间,兄弟俩听到动静齐齐看过来。
奚漫还记得要在简季白跟前扮演的角色,美尔一笑,主动走上前,自然地站在简灼白身旁:“大哥今天怎么有空了,嫂子没来吗?”
“她这周回娘家了,我一会儿去接她。”简季白温和地笑了下,看向奚漫,“刚好有个事,我正跟阿灼聊着,他说要问问你的意思。”
奚漫狐疑地看了眼简灼白。
不等他答,简季白开口:"是这样的,我有个大学室友因为工作如今在法国定居,下个月是他的婚礼,邀我和你嫂子过去,我便想着到时候在法国多待几天,陪你嫂子四处转转。”
“那挺好的啊,现在很多夫妻婚后都难有一起出去旅游的机会。”奚漫由衷地开口,心中感慨,简灼白的兄嫂夫妻感情真好。
简季白又道:"主要是孩子放心不下,小宝刚好打算给他断奶,
我和你嫂子决定到时候把他送去安芩慕家,让他舅舅、舅妈帮忙带几天。”
"至于甜甜,她不习惯坐太久的飞机,便让她也留在澜城。家里只有佣人怕她难受,就想麻烦你和阿灼照顾一下。不会打扰你们太久,一周左右,我们俩就回来了。”
“可以的呀。”奚漫答应的很爽快。
以前父亲工作忙,她自己就是佣人带大的,很明白亲人不在的时候,小孩子孤单无助的感觉。
佣人照顾的再好,终归不是家人,心灵上很难得到安抚。简灼白是甜甜的亲叔叔,血脉相连,他照顾肯定会好很多。
她转头看向简约白:"我还以为什么事呢,这个你自己不就能做主吗,哪需要再问我?"
简约白懒洋洋眯起眼,深邃漆黑的眼眸凝向她:“咱们家你说了算,我又没有家庭地位,当然得问。”
他演得跟真的一样,奚漫顿时有点不好意思,躲闪着避开他深情款款的目光。
幸好她不需要在这儿陪他演太久,奚漫看看时间,歉意地对简季白道:"大哥,我工作上要出个差,你和阿灼慢慢聊,我得去赶飞机了。”
她随着兄长亲昵地唤他"阿灼",简灼白心底的某根弦似被拨动,眼角抽动了一下,缓缓抬起眼睑,深深凝向女孩精致好看的侧脸。
这些年除了哥哥嫂嫂,没人再这样叫他。
她喊得还挺亲热。
他心底莫名舒畅,嘴角浅浅上扬。
简季白注意到不远处放着她的行李箱:"抱歉,我事先不知道,聊这一会儿肯定耽误你时间了,让阿灼送你去机场吧。”
奚漫眼皮一跳,忙道:“不用,我打出租就行,很方便的,大哥难得过来,还是让他陪你在家聊天吧。”
“身为老公,哪能让你自己打车他在家躲清闲?”简季白看看时间,“我也要去接你嫂子了,咱们三个一起走。”
奚漫还没再说什么,简灼白已经过去拉过她的行李箱:"走吧。"
当着简季白的面,奚漫再推拒害怕露出马脚来,只能装作一脸开心地和简约白出门。
院子里,她坐上简灼白的车,简季白也驱车驶出大门。他们去的不是一个方向,出别墅区后很
快分道扬镳。
等简季白的车走远,奚漫看向驾驶位的男人:"你把我放路边就行,我自己打车过去。"说着便解开了安全带。
简灼白根本没有停车的意思,继续点着油门前行:“都出来了,我送你到机场。”
“真不用这么麻烦。”奚漫心里有点着急了。
简约白亲自送她去机场,万一跟公司的同事撞上,让简灼白发现她其实瞒着他在简驰上班,有点社死不说,如果被同事看到,他们俩的关系也不好交代。
难道要说,她和老板结婚了?
简灼白在集团素来有威望,她顶着总裁夫人的名头,以后同事会不会躲她远远的?
简灼白不知道她心里想什么,扫一眼红灯路口的摄像头:"安全带系上。"
奚漫不得已,重新系上安全带。
她全程看着前面的路,机场近在眼前时,她赶紧道:“那你就在附近停车把我放下来吧,免得里面堵车。”
简灼白依然没打算停:"哪那么容易堵车?你还拿着行李呢,我送你去办手续。"
还要送她办手续?
奚漫心都提了起来,欲哭无泪:"真的不用……"
快到出发层入口时,车辆变多,简灼白的车速降了下来。
奚漫警惕地看向四周,心里祈祷同事千万不要在这儿。
念什么来什么。
不远处的某个入口,奚漫看到了董祥文和陈盥,他们俩似乎刚到,一人手上拉着个行李箱,也没着急往里进,居然面对面站着聊天。
老板的车他们肯定认识,要是看见了,八卦地一直盯着瞧,她一会儿还怎么下车。奚漫当即变了脸色:“停车,就在这儿停,别往前了。”
“简灼白,我要下车!”
她最后喊得太大声,情绪有点激动,简灼白把车停在路边。
奚漫急忙开门下车,拿着行李过来,跟他打招呼:"谢谢你送我过来。"
简灼白唇线轻抿,流畅的下颌线条绷出凌厉的弧度。
他看过来的眼神清淡,黑曜石般的眸中掀起几分汹涌,又很快被他压下,瞳底似有凉意,连声音
都冷凝下来:“着急忙慌下车,就这么怕我在外面和你有点什么,是担心交易结束以后,我会对你纠缠不清吗?”
奚漫被问得一怔,还未开口,又听他冷嗤一声,凉薄的语气中带着嘲弄:"又或者,我不会像沈温那样装温柔扮绅士,不比他清风霜月,风度翩翩,是你喜欢的样子,所以觉得我跟你站在一起被人看见,会给你丢人?”
简约白喉头涌起莫名的涩意,这些话他一早就知道,可是如今当着她的面亲口说出来,还是把他作为男人最后的那点骄傲踩在脚底。
他一向自负,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也从不觉得沈温那种伪君子能比他好多少。可偏偏沈温从小带她到大,在她那里,沈温皎如明月,而他一文不值。
如果不是沈温这次伤透了她的心,她恐怕多看他两眼都不愿意。
他也没别的意思,就是看她行李箱挺重,想要送她到安检口。原来在她那里,他就那么配不上她,连送她来机场,都能被嫌弃。
简灼白咸涩地扯了下唇角,最终不愿因为这事跟她把关系搞僵:"在外面照顾好自己。"他努力克制着情绪,很快驱车离开。
奚漫还定定地站在原地。
她只是单纯地不想他们俩和出差的同事一起撞上,没料到他会想这么多,还联想到沈温。
满脑子都是简灼白刚才的话,奚漫轻抿唇瓣,握着行李的指节收紧。
简约白的车子驶离机场后没有回家,急速在纵横交错的高架上飞驰。
高二寒假前的最后一天,放学后奚漫要做值日,简灼白帮她拖地擦玻璃。
结束后,他单手随意把书包拎在肩头,漫不经心地跟她一起从楼梯上下来:“寒假打算干什么?”
奚漫的心情看起来很好:“我三哥说教我滑雪。”
简灼白脸色当即拉了下来:“你要是喜欢滑雪,我也能教你。沈温又不是你亲哥,天天跟着他有什么劲,他还比你大那么多,你喜欢他?”
奚漫看他一眼,悠悠道:"或许不喜欢,也或许喜欢。"
简灼白心中不悦:“你知道什么是喜欢吗?”
奚漫偏头,忍不住反问他:“那你真的就知道吗,简少爷?”
空气静了两秒,不等简约白回答,
奚漫直接岔开话题:"你都多久没学习了,就不能趁着寒假看看书,把功课补回来一点?”
简灼白耳朵都出茧子了:"你跟我在一起,能不能说点学习以外的话?"
“不能。”奚漫双手抄进羽绒服的口袋里,理直气壮,“我是学习委员,督促你学习是我的义务。"
简灼白哼笑道:“你怎么没督促别人?”
奚漫被问得顿了下,理所当然地道:“别人又没像你这样缠人,你自己老往我跟前凑,我当然就只看见你没好好学习。”
“......”
到一楼最后两个台阶时,她直接跳了下来,身后的马尾也跟着晃动几下。
站稳后,她回头看他:"一会儿就到校门口了,你别再跟着我,今天我三哥来接我,会被他看见的。”
简约白脸色更难看了:“凭什么他来接你我就得藏起来,离你远点?怎么,他是正室我是小妾,看见他我得矮三分?”
奚漫当时只是觉得沈温对她来说算半个家长,看到有男生跟她走太近,容易跟她爸打报告。谁料简灼白的比喻让人哭笑不得,她没好气地道:“你连小妾都不够格,我又没说过我喜欢你。”
简灼白眉头皱起:“你到底喜欢沈温什么?”
奚漫停下来,掰着手指给他数:"他看起来比你温柔,比你绅士,清风霁月,风度翩翩,是个女生都会喜欢这种的。”
“对了,”她又看向简灼白,“他高中的时候,还比你现在的成绩好,三好学生,学霸!”
简灼白不屑地轻嗤:“学霸有什么了不起,以前还有人说我是学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