笼中的鸟儿啊。
何时、何时出来呢?
在黎明的晚上,
鹤与龟滑倒了。
——正后方是谁呢?」[1]
我妻结夏一边哼着这首曲子,一边用哗啦啦的自来水清洗着什么东西。
从那不锈钢的光滑槽壁上,工藤新一看见了。
淡红色的水珠飞溅起,挂在光滑的壁面上,受着摩擦力的阻挡,在无声呻|吟着、不甘不愿地缓慢下坠着。
滴
答、滴答。
除去水龙头哗啦啦的水流声外,还有着什么液体在滴落的声音。
工藤新一顺着那微弱的声音看去,悚然发现,被小兔板凳遮掩着的前方那一团阴影,正泛着暗红色的血光。
“……结夏。”
幸村精市微颤着的稚嫩声音响起,他呼唤着我妻结夏的名字,然而往常甚至能在嘈杂的人群中敏锐捕捉到他的嗓音的结夏却毫无反应,如同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一般无知无觉。
“结夏、结夏!”
幸村精市越过工藤新一,紧紧抱住了我妻结夏,他感觉到了,在这无法用视线确认的昏暗屋子里,触手的是一片黏腻。
那童谣的调子戛然而止。
屋子里是一片沉默。
感受到熟悉体温的我妻结夏怔愣住了。
小幸,是小幸回来了。
他先是疑惑,而后是喜悦。
结夏扔下手中的水果刀,毫不犹豫地转身,同样回抱住了仿佛许久未见的小幸!
“欢迎回来!”
他用最灿烂最甜蜜的笑容表达自己对小幸的想念。
只不过,他也察觉到了一些异常。
为什么小幸的神情这样忧惧愤恨,是谁让小幸感到难过了吗?为什么小幸的嘴巴一张一合却不发出声音?为什么小幸的身后还跟着一个陌生的初中生?
但是这些都并不重要。
小幸、小幸。
我好高兴,你知道吗?
头脑晕乎乎的,在咕噜咕噜的沸腾发热,身体里像是爆发了春天的花潮,无数的恶种刺透皮肤的屏障,在身体表面开出绚烂的花朵,有赤潮汹涌而来,将他整个吞没,像是要将他溺毙在那鲜红大海之中。
——他现在,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与愉快。
那感觉太好了,好到结夏迫不及待地想要跟幸村分享。
“——结夏!”
直到耳边长长的、如同白噪音般让人觉得安宁又平静的嗡鸣声潮水般褪去,幸村精市的声音在我妻结夏耳边倏忽炸响,他才忽然从那种让人飘飘然的狂热中冷静了下来。
“不要再笑了!”
幸村精市的语气中是我妻结夏从未经历过的严厉与暴怒。
“你的耳朵受伤了,你自己都没发现吗?”
那刺目的鲜血从两边的耳蜗里汩汩流淌下来,一直蜿蜒到脖颈,没进衣领,又濡湿了整件单薄的衬衫。
那语气让我妻结夏怔愣一下,倏忽胆怯了起来,慌忙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他流下了眼泪。
“我跟你道歉,你不要讨厌我、不可以讨厌我……小幸。”
结夏的声音中带着哽咽的哭腔,他好像很难过。
幸村是第一次看见我妻结夏流泪,脸颊、鼻子、眼眶都仿佛冻伤般变得通红,粉红眼眸被泪水浸泡湿润,闪烁着可怜的莹莹水光。
幸村精市上前两步,再一次紧紧拥抱了朋友的身体,他无奈地叹了口气,轻抚着结夏哭到一抽一抽的脊背。
“不会讨厌你的,永远不会讨厌你的,结夏,别哭了。”
“真的?”
“真的,我发誓。”
“那如果,我对坪井先生做了不可饶恕的事情呢?”
我妻结夏整个人黏在幸村精市的身上,还带着鼻音的轻柔嗓音在幸村耳边响起,温热的呼吸拂过耳尖,带着让人微微麻痹的触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