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脸上装出来的委屈荡然无存,
甚至显得有些洋洋得意一般,柔软的脚心在此刻格外灵活放肆,像是在作画一般,随心所欲地画出一幅调皮又大胆的自由随笔画。
但即便是这样,祁斯言也一句怨言也不敢有,一动不动地坐在椅子上,却悄悄地、格外用力地咬紧了牙关。
轻薄的居家服挡不住胸膛剧烈起伏的弧度,他喉结滚动得厉害,额角隐隐渗出一层薄汗,耳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一片霁红。
祁斯言深吸了一口气,抓着座椅扶手的那只手控制不住地用力,手臂肌肉紧绷着,几条青筋危险地浮鼓起来。
许久之后,他身体绷到极致的那一刻,江瑭把脚收了回去。
“好累,不玩了。”少年疲惫似地叹了口气,两条腿都缩回了被子里,还用手把翘起的被子边缘攒得严严实实,一点缝隙都不露。
祁斯言整个人都懵了一瞬,大脑在那一瞬间停止运转,好一会儿才回过神。
体内的火烧得正旺,少年却说停就停。
“小瑭——!”他用力咽了下嗓子,额角青筋跳动,清俊的脸涨得通红,却在对上少年有恃无恐的目光时,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祁斯言能看得出来,江瑭就是故意的,但他别无他法。
逗弄也好,惩罚也罢,就如他之前所作出的承诺一样,少年对他做出的所有举动,他全部都会应下。
祁斯言长长地吐出一口灼烫的气息,抬手把额前半湿的碎发撩到脑后,哑声说:“你先休息会,我去一趟洗手间,等会就回来。”
然而刚起身,他的衣服下摆就被少年一把揪住。
江瑭命令他:“不许去。”
祁斯言依言停下脚步,喉结大幅度地上下滚动了一下。
“不许去洗冷水澡,也不许自己解决。”江瑭的命令堪称过分恶劣,“你不能管他。”
祁斯言:“……”
他算是看出来了,江瑭就是在故意折磨他,在为之前他几乎称得上是‘抛弃’的行为而惩罚他。
少年冲他笑得见牙不见眼,说出的话却格外蛮不讲理:“只有我能碰你,没有我的允许,你自己都不能碰,一下都不可以。”
祁斯言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他坐回椅子上,表情隐忍又无奈。
“好。”他说,“都听你的。”
*
小半个月的时间一晃而过。
有祁斯言寸步不离地在家陪护,定时喂食满足小血族的胃,还偶尔提供身心上的放松娱乐活动,江瑭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好转起来。
这次前往医院复查,陆辞看着他终于达标的检查结果,表现得比江瑭本人还要激动万分。
“太不容易了。”陆辞做出夸张擦眼泪的假动作,“真的太不容易了。”
祁斯言问:“小瑭脱离危险期了吗?”
“没错。”陆辞长叹一口气,把检
测报告递还给他说,“脱离危险期了,接下来就是长期的身体调理和保养,没什么需要特别注意的。”
祁斯言脸上表情一松,眼底透出些抑制不住的愉悦。
“还是那几句话。”
陆辞瞅了他一眼说,“好好吃饭好好休息,保持情绪稳定。”
祁斯言慎重点头:“嗯,我知道。”
陆辞便冲两人摆摆手说:“行了行了,赶紧回去吧。每隔一个月来复查一次,除此之外的时间,最好别让我再看到你们。”
领了旨的两人便依言离去了。
回去的路上,祁斯言语气轻快问:“小瑭,要不要庆祝一下你脱离危险期?有没有什么想吃的菜?等会路上买食材带回家,晚上做给你吃,想吃多少都没关系。”
坐在副驾驶上的少年正偏头看着窗外,蓬松柔软的头发被风吹得有些乱糟糟的,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似乎没听见祁斯言的问话一样,并没有做出回应。
正巧碰上红灯,祁斯言停稳车后,偏头看向江瑭,轻声唤道:“小瑭,怎么了?你不开心吗?”
江瑭这才回过神一般啊了一声,他收回落在窗外的视线,冲祁斯言弯着眼睛笑了一下说:“没有不开心,我只是在想别的事……祁哥,你刚刚说什么?”
但这笑容怎么看都有些勉强。
祁斯言在心里蹙了下眉,又重复了一遍刚刚的问话。
江瑭说:“好呀,我想吃土豆烧排骨、糯米圆子、鱼香肉丝……还有上次烤过的柠檬味的曲奇饼干。”
他连着报了一大串菜名,祁斯言全都记了下来,并在晚饭时一盘不少的全端上了餐桌。
晚餐很丰盛,江瑭却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祁斯言察觉到江瑭肯定有心事,但他问了好几遍,少年却都随意应付了过去。
对方不愿意说,祁斯言也没有办法,只能不停给江瑭夹菜,试图用美食撬开他的嘴巴。
直到晚餐结束,两人分别洗完澡回到各自的房间,少年依旧没有坦白的打算。
祁斯言躺在床上,回忆着今天发生的事,然后猛地意识到,江瑭的不开心,似乎是从得知‘他已经脱离危险期’这件事开始的。
祁斯言有些不解,决定明天找个时间好好和江瑭谈谈心,尽快让他脱离当前心情低落的状态。
然而夜色昏沉间,他却突然在一片寂静中听见了熟悉的脚步声。
祁斯言翻身起床,几乎在少年敲响房门的下一秒,就拉开了门。
少年有些惊讶的抬头,似乎惊讶于他开门的迅速。
祁斯言柔声问:“怎么了?”
江瑭垂眸抿了下唇,长睫在下眼睑上投出一片颤抖的浓密阴影。
“祁哥,”他轻声说,“我睡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