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和初刚吃完饭,就被嵇兰因一通夺命连环call叫出了学校。
约的地方是离学校最近的某个小商圈里的快餐店,正值晚上饭点高峰,人来人往,找位置得靠眼疾手快去抢。
林和初有幸被朋友带去过一次,之后就直接将这家店拉进了黑名单。可惜嵇兰因毫不知情。
走在路上的时候,他还十分自得自己精心的谋算: “那边人多,就算顾白衣恼羞成怒想要动手,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他肯定也不敢。"
说到底,他还是对顾白衣先前险些摁死荆一凡的场面心有余悸。在医院的时候,顾白衣满脸病色地躺在床上,嵇兰因当然不虚。但随着他出院,那些心理阴影就又重新笼罩上了心头。林和初听出他的心结,都忍不住用怜爱的眼神看了他好几眼。林和初说: “你别主动招惹他,应该不会有事。”嵇兰因强调:“以防万一!只是以防万一。”
林和初沉默了片刻,问: “你知道以往谁和他待在一起的时间最多吗?”嵇兰因不明所以,傻乎乎地问:“谁?”林和初的眼神里充斥着怜悯: “你啊。”
一宿舍六人,顾白衣无家可归,以往还因为母亲的事经常出门,但母亲去世之后,他就彻底以宿舍为家了。
而宿舍其他人里面,林和初是本地人,周末都会回家。常霆一个富二代,带着一帮小弟出去通宵都是常有的事,两个小弟自然也跟着沾光。
只有嵇兰因,家离得远,长假经常买不到票,一直都是在宿舍待的时间最长的那个。以前顾白衣是太没有存在感了,嵇兰因又总往别的宿舍跑,话也说不了几句。然而实际上,就属嵇兰因和顾白衣待在同一处的时间最长了。而且是私下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嵇兰因: "..…
淦。
忘了这茬了!
不知道现在申请换宿舍——不对,换宿舍楼还来不来得及。
嵇兰因恍恍惚惚地跟在林和初的后面,一路走到目的地,看到坐在旁边咖啡店外的顾白衣时,才一个激灵惊醒过来。
顾白衣朝他们招了招手。
林和初一把拽住嵇兰因的衣领将他拖过去。
咖啡店门口摆了一排桌椅,兴许是因为时间有点晚了,店外人倒不多。顾白衣坐在角落的位置,两面都有围栏,倒是成了一个天然的
屏障。林和初走过去才发现沈玄默也在,有些惊讶。沈玄默指尖敲了敲桌面,言简意赅地说: “坐。”
顾白衣在旁边解释: “隔壁那家快餐店没有位置了,我们只能坐在这里等了。”四四方方的桌子,左边靠着顾白衣,右边靠着沈玄默,嵇兰因看得是左右为难。
林和初直接在顾白衣旁边坐下来,嵇兰因就只好选了另外一个位置,尽力将凳子往林和初那边靠。
沈玄默给他们一人点了一杯奶昔,还有几份蛋糕小食,又把菜单推过去让他们自己再加。嵇兰因拘谨地摇头。
林和初说够了,直接开门见山地问: “你们想聊举报的事吗?”顾白衣点了点头,解释了一句: “我没有举报过你。”林和初点了点头,完全不意外。
嵇兰因愣了一下: “你——”
他连忙压低声音: “你这么简单就信了?”
"之前我只是有点怀疑,因为有人说当面问过顾白衣,但顾白衣顾左右而言他不愿解释,他认为这是心虚。”
林和初停顿了一下,朝顾白衣递去一个歉意的眼神,然后问嵇兰因: “你知道顾白衣的妈妈两个月前去世的事吗?"
嵇兰因点了点头。
就算一开始不知道,荆一凡的事情之后,他也打听到了事件起因。
那也是他第一次对顾白衣产生同情。
林和初说: “我被举报是刚开学时候的事。”倒推回去算,顾白衣的妈妈去世也才一个月而已。
那时候作弊事件传得沸沸扬扬,头号嫌疑人整天不见踪影,偶尔露面都是神情恍惚,于是知情人便都想当然地认为顾白衣是做贼心虚。
宿舍里的人包括嵇兰因,也都是这么想的。
但现在看来,顾白衣应该是受母亲去世的事影响。
嵇兰因神色怔忪,显然也意识到了什么。
林和初面色微暗: “而且,宁城这边的风俗,人去世之后要连着烧一个半月的纸。”
顾白衣轻叹了一声,点了点头。
原主没有自己的房子,甚至设不了灵堂,只能早出晚归去母亲坟上烧纸。
从八月一直烧到九月中,正好是刚开学的那两个多礼拜。
也是作弊事件闹
得最沸沸扬扬的时候。
烧纸这种事说起来有些晦气。原主跟其他人关系又不好,自然更不会主动提起来。
于是两方的注意力彻底错开,以至到现在才知道有这样一个误会。
嵇兰因喃喃自语: “难怪那段时间你身上总有一股烟味……”
林和初补充道: "顾白衣也没有那个精力和成本去做那件事。"
几乎是举报传言刚冒出来的时候,当天就开始发酵,隔天就几乎举校皆知了。
这也是林和初隐约觉得奇怪的地方。
顾白衣不像是有那么大能量的人。
只是这人当时太过孤僻,林和初几次找他搭话都被刻意躲过去,还鬼鬼祟祟很心虚的样子,所以林和初才半信半疑。
后面这些话,林和初就没有再说了。
兴许也是因为母亲去世带来的影响,一味戳人家痛处并不好。
沈玄默多看了林和初两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