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不是没有自己的玩偶房间。
岐玉诧异。
而且他们是时候来谈论路格兰和温青空了。
尽管柳序郕说得轻描淡写,但他不太可能光是温言细语说两句,就把那两个狂热驱魔分子轻松赶走。
他是怎么做到的呢?
岐玉越想越好奇,他的桃心尾巴不自觉地甩来甩去。
“我今晚要和你促膝长谈。”
他答非所问。
“我知道你会选我。”
柳序郕淡笑。
这几天,他已经摸清楚怎么引起岐玉的兴趣了。
男人又温声说:“我们先回去继续聊,毕竟这里有外人不太方便。”
岐玉跟在他身后,步伐得很迫切,他实在想知道男主神父和柳序郕之间发生什么对话。
有没有打起来呢?
从柳序郕浑身是雨水但不脏的情况来看,应该是没有在泥地上滚过的……有点可惜。
付北见岐玉迫不及待,仿佛一秒也不愿意在这待着了,心里微微一沉。
……他们关系这么好吗。
一想到这里,付北就微妙地觉得不太舒服。
为什么?
……也许是因为灵魂契约,他才有这种念头?
付北没多想,站起身问他:“你什么时候再来找我?”
嗯?
岐玉以为他是想让自己允诺处理好边境的上级。
付北显然是不想再回边境了。
“你可以不用回去,如果有人找你,我会知道的。”
“……我不是问这个,你什么时候再来找我?明天今晚?”
原来是问行踪?
“找你?明天吧。”
付北没再说话,静静瞥着岐玉回头的侧脸。
今晚明晚,都分配了给别人。
柳序郕微笑说:“好了,我们走吧。”
出乎意料,岐玉没有立刻跟他走。
付北也一怔。
黑发少年倏然伸了手轻轻摸了一下付北的脑袋。
他比他矮许多,为了摸头就得仰起脸。
一双白皙的少年的手,轻轻地拍了拍男人的脑袋。
“狗狗,在这里乖乖等我。”
“……别这么叫我。”
“这有什么?你本来就是了。”
他奇道。
……算了。
付北在心里默默说。
两人往外走了。
男人搂着岐玉的肩膀。
恶魔的翅膀在背后伸展着,屁股后面的一条黑桃心尾巴,高高翘起,不停地晃来晃去,大概是心情不错。
……到底买不买裙子?
如果要买裙子就买多一点各种颜色的,鞋子也可以换成别的。
现在不是很冷,高跟鞋就算了,换成别的。
付北浮想联翩,开始想象着美少年换新衣服新首饰。
……如果没有那个男的就完美了。
另一边。
柳序郕叹气:“我把你放到木盒子里,你直接去找了他。”
“他不是你的保镖吗?那他就该保护我,主人的主人不就是主人吗?”
“领主的领主可不是领主。”
“你少强词夺理。”岐玉不以为然,“而且我已经拿走了他的灵魂。”
男人的脚步突然顿住。
岐玉这会儿慢悠悠背手走在他身后,猝不及防险些撞上他的后背。
真是的!
“你已经将他收作奴隶了吗?”柳序郕回眸说,“你有新人选了。”
岐玉啧了声:“我是想要你的灵魂的,但你拖拖拉拉,刚好他出现了。”
柳序郕心想,我本是计划把路格兰给处理了再……
失策了。
但付北尚且不算是什么威胁。
柳序郕斟酌着,垂下眼:“我没有别的意思,宝宝,但是那个人不是什么好人,如果他做了你的奴仆,肯定难以驯服……你应该找个听话的。”
说得我身边有听话的男人似的?
岐玉莫名其妙。
“我能让他听话就行了。”
他给柳序郕看了看自己的硬邦邦拳头。
柳序郕若有所思说了句“但愿如此吧”。
如果付北不听话,那就连狗都当不上了……
他表面上仍然是微笑着,说:“我们来聊今晚的正事。”
这才是岐玉真正关心的,关于男主和神父这两个难缠的家伙。
柳序郕娓娓道来。
晚上的情景是这样的——
他出去的时候,庄园的铁门外有好几个人。
一个是棕色头发面无表情的少年,驱魔人路格兰,身旁是他的朋友,也是来过这庄园的皇室兼神父。他们两人胸口都带着十字架,后面的两个男人也是圣教会修士。
路格兰对他说:“我准备收服恶魔。”
雨下得很大,他们穿着黑雨衣,远远看去就像穿着湿淋淋黑色斗篷,宛如鬼魂。
柳序郕没有答应。
他是拿了枪出来的。
按照帝国的律法,在私有领地上,没有经过他的允许,任何人都不能进入。
岐玉听得眉头紧皱,据他的了解,路格兰、温青空两位狂热者崇尚神权,一向无视世俗律法,因为信奉神明,他们自诩可以随时随地清除恶魔。
两个法外狂徒……
柳序郕不可能就这么拦下他们吧?
“因为我说了一件关于教皇的事,他们只能走了。”柳序郕叹气,“晚上实在很惊险。”
事关教皇?
岐玉凑近了,竖起好奇的耳朵:“是什么,让我听听?”
“这我就不能说了。”
他笑道。
“
难道,
你有教皇的把柄?”
“嗯。”
“?!”
“不能往外说我有教皇的丑闻证据……否则我的脑袋也要掉了。”
岐玉有些惊讶。
原来柳序郕也知道教皇的那件丑事?
他该不会是情报商人吧?
【他为了你,
把这件事都拿出来威胁圣教会成员了?!】系统很铁不成钢,【重点是这里!】
‘也许,我其实是一个魅魔?’
【……】
‘魅魔和被他下咒的情报商人?’
岐玉顿时有了兴致。
【你不是!你只是地狱来的奇怪恶魔罢了。】
‘啧。’
他转头和柳序郕说:“路格兰一定很不情愿吧。”
岐玉几乎能想象到,雨夜里,湿漉漉雨衣兜帽下的那张面瘫少年脸,微微皱了眉间,缺乏表情,却因为这件事而非常不爽……以至于显出一种极其的冷淡了。
温青空的神情大概更冷静些,一察觉今晚不可能进庄园,他只会看柳序郕一眼,说一句类似“好自为之”之类的话,然后冷冷带着其他人离开。
这位皇子穿着神父的服饰,蓝宝石耳坠滴落着雨滴。
“温青空认为我被恶魔蛊惑了心神。”柳序郕笑着说。
——你的恶魔现在附身在人偶身上,我那天去的时候感受到了他的气息,是他蛊惑了你。
事实上他甚至没有跟恶魔签下任何的契约,与外人想象的根本不一样。
如果是我的恶魔就好了,可惜不是。
岐玉:“那你就危险咯。”
这意味着,圣教会可以将柳序郕打成异端。
所以,柳序郕打算把他们都杀了——这就是原著里他们的矛盾……以至于柳序郕死了。
男主男配们果然是一群野蛮狂徒。
系统啊啊啊地叫:【如果男主死了,整个剧本都要崩溃了,你可不能让柳序郕杀了路格兰。】
岐玉并不担心:‘这几个角色如果是玩家,那就是他们内部的自相残杀,没那么容易死。’
【如果是倒是好一些……】
但系统仍然十分警觉。
剧情……似乎慢慢偏离了原著的核心?
问题究竟出在哪里!
与此同时。
一人一恶魔在走廊漫步。
瞥见远处有个疑似女佣姐姐的身影,岐玉不想吓哭她,见状立刻变成了一只呆呆人偶,啪嗒掉在地上。
……脑壳好痛。
柳序郕把他捡了起来,轻轻揉了揉他的脑袋。
女佣往另一个方向去了。
岐玉对他说:“今天或者明天,男主路格兰可能就又要上门,你今晚睡得着吗?”
“有一只厉害的大恶魔在我身边,我怎么可能害怕呢?”
“确实,没什么好怕的。”
岐玉十分赞同。
“大恶魔请保护我,()”
“?()”
平静的夜晚,就此过去了。
一早庄园里又重新忙碌了起来,佣人们打扫卫生,做饭,修剪花园的树枝。
岐玉一大早就去玩付北买来的玩具小秋千了,他坐着荡来荡去,晃得太使劲了,险些连人带秋千一起被风掀翻。
付北见状赶紧扶住了他,恰好此时两个男佣进了花房,他只得把玩具和人偶都一起塞进了大衣里。
“我不要在衣服里……!”
迷你人偶像讨厌被抱的猫咪一样,用力挣动四肢又踢又打,说什么也不肯在大衣内口袋里坐着。
“又闷又暗,我不要。”
……什么大小姐脾气。
“这就把你拿出来……你别踹我。”
付北被他折腾得头疼,只得带他躲在花房的一颗铁树后面。
隐蔽的角落里,一盆铁树后边,秋千重新竖了起来,人偶开开心心地荡起了秋千。
在他身旁蹲着一个青年,高大的身体勉强挤在花盆后的狭窄缝隙里,咬着一根烟,眼神无奈地瞥着他。
男佣们走进来打理鲜花,窃窃私语说起神父们上门讨伐恶魔的奇闻,其实大家都明白庄园里有奇怪的东西,但恶魔却从来没有对他们做过什么,虽然感到不安,但雇主给他们的薪水很高,他们也就装作看不见了。
“但是那只恶魔……背影倒是很窈窕。”
“是女孩子吧?”
“有可能,那天太远了,我只看到了恶魔的蕾丝裙子和波点底裤。”
付北低头瞥了脚边的秋千玩具。
……他们口中的邪恶魔鬼,岐玉,此时是个开心荡秋千的迷你小人偶。
等到男佣们走了,岐玉还在玩,并且命令付北给他推秋千。
付北很小心地轻轻推着,生怕把人偶甩出去。
黑浓的长发,随着微风和秋千动作而轻轻晃动,在阳光下闪烁着明亮光泽。
少年的眼睛也是,尤其明亮。
……第一次见他这么开心。
付北见状也笑了下。
他盯着岐玉的笑靥看了许久,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我为什么要看恶魔荡秋千这么久?
他一边纳闷地想着,一边拿了打火机出来,又觑了眼豆丁恶魔,还是忍住了没点上,又放回去了。
岐玉突然停了脚,从秋千板上跳下来。
“玩够了?”
“不是。”
他突然想起了一件不是很重要的事。
昨晚的伯爵夏明伦,被他钉在地板上。
……他忘记设置了定身多长时间了。
?
夏明伦说不定还被钉在那里……?
岐玉坠入沉思。
“怎么了?”
付北奇道。
人偶少年
() 旋即跳上了他的手心,
小手一挥:“我们去一楼。”
路上,
他和付北说了这事,又问:“现在的天气,应该不至于冻死吧?”
付北对那个傲慢的金发伯爵没有好感,心想死了就死了。
到了一楼露台之前,他把岐玉放在地板上,仔细理了理人偶今天穿的条纹毛衣,也低声说:“夏明伦既然招惹了恶魔,就得付出一点代价。”
柳序郕对保护岐玉也许还有点用,但伯爵就没有什么存在必要了。
付北心想。
“我陪你进去。”
“不用了。”
岐玉撸起袖子,自己走进了那个房间。
万万没想到——竟然被守株待兔了。
他刚进门,就被一只手拎起来了。
“你这小恶魔是在等我吗?昨晚对我做的好事是不是该解释一下?”
金发碧眼的伯爵冷声说。
“你怎么还在这里,真的被钉在这里一夜?”
岐玉奇道。
你怎么还能用这么惊讶的路人语气说话?!
夏明伦都气笑了。
昨天晚上,他一直等到凌晨才恢复了行动,顶着一胸口的鞋印回卧室……
他冷声说:“昨晚驱魔人神父都来过了是吧?如果我在,好歹还可以帮你,看吧,没我不行,柳序郕也就只能挡一段时间而已。”
嗯?
“为什么?”
“我能帮你藏起来啊,恶魔。”
说着,夏明伦把人偶放在手心里。
人偶少年就那么一点大,小脸白白净净的,好奇地抬起脸看他。
怪可爱的……好像随时都能揉一揉搓一搓。
夏明伦伸了手又想去捏捏小恶魔,但这一次稍微克制住了没动手。
“你是想和恶魔做交易?”岐玉想明白了,大概是夏明伦对恶魔有所求。
王都来的贵族一个都比一个心脏大。
“快说话。”
见他不回答,岐玉不耐烦地踹了一下他的手指。
夏明伦含糊说:“也算是吧。”
虽然是有人出卖灵魂给魔鬼,获得财富权势,但这个人大概率不会是他。
他一向觉得玩乐最重要,对圣教会没有更无信仰,不认为养恶魔是坏事。
夏明伦换上了一幅温和的笑靥:“你为什么不来找我玩呢?”
“你有什么好玩的?”
“挺多的,我有很多玩具。”
付北已经买了很多了。
岐玉对他兴趣缺缺,从他手里跳下去往外走。
恰好这时付北一直没等到他出来,也往里走,差点把人偶踩到了。
——幸好及时后退。
付北皱了眉,将走得慢吞吞的人偶少年抱起来。
“我还以为你……”付北又瞥了眼夏明伦,也懒得说后面那句了。
以为你在处理夏明伦的
尸体。
“付北?挺少见你的。”
夏明伦和他打招呼,说着,又伸手去拿他手里的岐玉人偶。
付北不给,转头就走。
今日是雨季难得的晴天,付北带着迷你岐玉坐在阳台。
风大,人偶坐在他手里,他总是担心岐玉随时都要被风吹走了。
被风撩起的长发,慢慢滑过了他的脸颊。
岐玉的发丝柔而顺,摸起来像是一匹柔滑黑丝绸。
迷你少年闭着眼睛,闭目养神。
另一边,夏明伦也跟到了阳台来,坐在了他俩边上。
不多久,柳序郕也出现了。
男人戴着一顶礼帽,西服革履,宛如即将参加晚宴。
“我打算去一趟乡村教堂,大概中午就回来。”
他对岐玉说。
岐玉昨晚听他说过。
柳序郕不放心路格兰和温青空,所以计划去看看教堂如今的情况。
他点点头:“你早点回来。”
柳序郕压了压帽檐,无视边上的另外两个男人,而浅笑说:“宝宝还是那么喜欢玩具……没关系,玩吧。”
夏明伦听得嗤笑:“谁是玩具不好说吧。”
柳序郕讶然:“我是在说秋千玩具,伯爵是在说什么?”
“你赶紧走吧,有我照顾他。”
夏明伦啧了声。
柳序郕一走,庄园内只剩下夏明伦伯爵、边境青年付北以及一只恶魔。
佣人们只得去问伯爵今晚今天的午餐,他答了一句随便。
人偶少年坐在茶几上,正在玩一只玩具汽车。
【你怎么这么悠闲?】系统看不下去了,【到现在也没被男主打过?也没有吃苦头。】
‘你很想看我被男主抓起来浇圣水?’
【对啊。】
切。
这种剧情才不可能发生。
岐玉坐进了玩具汽车里,摇起了车窗。
付北也不知道从哪里买了这些玩具……
阳光暖融融的,他玩着玩着就有点困了。
Zzzzzzzz……
趴在方向盘上……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几个小时之后了。
他发现自己趴在某人的胸口上睡着。
心跳沉稳而规律,穿的是干净的白衬衣。
岐玉误以为是奴隶付北主动当床垫,正要夸奖他,但定睛一看——
一头灿烂金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