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眸光微微一暗,置于她膝弯的手指动了动,无奈之下,还是背着她进了店。
一男一女,衣着光鲜富丽,皆是仙人般的姿貌,很快夺去了整间店铺的目光。
梁寒自不会给人打量他太久的机会,也不希望旁人看到公主的模样,眼底的阴沉冷漠丝毫不加掩饰。
于是将公主嫩白的小脸往下压了压,又从腰间取出一锭金扔在柜台上,“月事带,我全都要了。”
掌柜也是女子,从梁寒进门便一直睁大眼睛诧异地望着他。
男人进店买姑娘家的物品本就少见,而这巾帕铺子又与一般的绸缎首饰铺不同,卖的衣物更加私密。
尤其在男人眼中,女子的癸水乃是不祥之物,会冲撞男人的运势,因而店中几乎没有男子踏足的先例。
瞧见男人一身金蟒,出手又如此大方,想必不是一般的达官贵人。这样的人竟毫不忌讳地背着个睡着的姑娘进店买这种东西,当真是闻所未闻。
掌柜的才愣神片刻,眼前一道寒芒射过来,吓得她立即回神。
那人容貌旖旎无双,可周身的气场却格外冷冽清肃,高大的身躯立在那里,整个店内都透着沉重和压抑的气息,让人不敢直视。
...
掌柜不敢再犹豫,生怕一个动作慢下来,那人的腰刀便能搭上她的脖子。
一锭金子自然是能将店内的月事带全部提走的,但梁寒并不知道月事带的大小厚度,直到掌柜从库房搬出两大箱的存货,梁寒当即黑了脸。
店中还有别的女客人,个个以锦帕掩面匿笑,可男人的气场太过凛冽,众人是生生将笑声压制在喉咙口。
梁寒又从腰间取出一锭金,“送到旁边的回春堂,够么?”
掌柜当即喜笑颜开:“够了够了!这就给您送过去!”
桑榆看到两箱月事带送进了后院,惊得下巴都快掉了。
说话的档口,梁寒底下的人已经从寺中取来干净的衣物,绿袖也跟着番役一道过来。
公主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便看到绿袖一张焦急不安的脸。
绿袖见督主背着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想到方才番役去取衣物,心以为公主受了伤,急声问道:“公主您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公主睡了一会,还有些神识不清,恹恹道:“绿袖,我长大了,可以嫁给哥哥了。”
绿袖讶异地张了张嘴:“公主……”
身下的人脸色一阵青白,绷直了唇角将公主从后背放下来,将人交到绿袖手中,目光仿佛凝了一层冰雪,除此之外,没有任何表情。
“照顾好公主,我去备马车,换完衣裳再回玉佛寺。”
绿袖怔愣着颔首应下,再一瞧,督主大人已经走远了。
想起方才那阴沉得不大自然的脸色,绿袖也不能装作自欺欺人地说他没听到。
她回过头来望着公主叹息一声:“公主说什么胡话呢。”
公主望着那一道远去的背影,又垂眸盯着自己的掌心。
方才她攀上哥哥的背,还摸到了哥哥的腰。
从前的哥哥颀长而清瘦,摸起来就像绵延的山峦,有凹凸的骨骼感。
而如今的哥哥高大挺拔,肩宽腰窄,更加成熟,也更具力量感,是真正的虎背蜂腰螳螂腿。
绿袖带着公主去净室,听公主一说才知原来是癸水,绿袖悬起的一颗心终于放下。
都以为公主尚小,此次来玉佛寺并没有那方面的准备,没想到竟出了这样的意外。
绿袖真难以想象那东厂提督带着公主来看大夫,又去铺子里买月事带是何等尴尬的场景。
她小心替公主褪下弄脏的衣物。
十三岁的公主雪肤花貌,如同刚刚出水的一朵娇花,柔和的日光透过窗棂落下来,愈发衬得公主的肤色莹润通透,骨肉均匀,像一块遍体生光的暖玉。
粉嫩的花瓣牵起娇小玲珑的弧度,那里静静地生长着,隐隐有婀娜娉婷之姿。
银朱色的外裙洇湿了一小片血迹,外面的披风上也沾染了一点,公主傻傻地盯着那里瞧。
绿袖想起方才公主无意识间脱口而出的话,后背阵阵发凉,一边替公主清洗,一边柔声道:“公主可知道哥哥是什么人?又知不知道,公主是不能嫁给哥哥的?那话...
日后可千万莫要再说,平白教人误会。”
公主细长的眼睫颤了颤,仿佛蝴蝶扇动着翅膀。
她知道哥哥是太监,可哥哥没有错,她也没有错。
她常常不知羞,总把嫁人挂在嘴边,可若是往后与自己不喜欢的人日日相对,同床共眠,势必要相看两相厌的。
陪了哥哥这么多年,就像骨头连着筋,公主的每一寸骨头都刻着哥哥的名字。
她喜欢的,自始至终只有哥哥一个人。
那么,哥哥也喜欢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