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腐臭的气味传来，走廊正对的大厅里面空荡荡的，只在地面上零星地散落着几块破碎的镜片还有一些塑料垃圾。
大厅的墙壁曾经被粉刷得雪白，但是此时已经泛黄，露出斑驳的墙面。
接待室里面也是空的，沐尘试了下已经生锈的门把手，但是门被锁上了。
玫瑰从他的校服袖子里面钻出，将细小的叶片伸进去左右拨弄一下。
吧嗒，锁开了，沐尘很顺利地溜了进去。
在接待室的抽屉里，他找到了一本记录着公寓租户的名单。
这幢公寓算上地下室的话，一共有七层，每一层都有九户，从01到09不同，其中大部分住户的名字都被人用红笔划掉了，肮脏的红色墨水四溅，很难辨认出原本的名字。
“奇怪，这样的话，这幢公寓应该没有666号房才对。最大的数字只到609……”
沐尘将剩下来能够勉强辨认出的房客名字全都牢牢记住，而后轻手轻脚地将本子放回到抽屉里，但是就在他准备离开的时候，公寓的大门传来了响动。
有人来了。
他反应很快，立刻抱着书包，蜷缩在了桌子底下。
那人的脚步声和喘息声都很重，随之而来的还有一股浓浓的酒味儿和一种难以描述的腐臭气味。
“哎，这门儿怎么开了？”
那声音有些困惑地在接待室的门口停了下来。
“今年也还没有到收租的时候啊……那个魔鬼不应该回来才对……”
沐尘面无表情地缩在桌子底下，几乎能够看见那半迈进接待室的破烂的皮靴，还有半条布满长毛的粗壮小腿。
浓重的臭味和酒精的味道也越来越重。
只要那人再向前一步，就能看见躲藏在桌子下面的少年。
“不应该，不应该……”
酒鬼没有想出结果，转身摇摇晃晃地走了，随手将接待室的门带上。
沐尘几乎是压着他的脚后跟站起身来，在他用钥匙开房门的时候从窗口伸出脑袋去看了一眼，对方的房间号是107号房。
107号房，租客陶大富，47岁，无业。
他将刚刚看到的信息与这个男人对应。
砰的一声，房门被重重地关上了，扬起一片灰尘。
沐尘在浓重的黑暗中站了一会，走出了接待室，思考着刚刚获取的信息。
“陶大富说，今年收租的时候还没有到。并且将这幢公寓的管理者称之为魔鬼……
“这说明这幢看起来已经被废弃的公寓其实还有着人居住和管理，并且魔鬼……到底是什么样子的人会被称之为魔鬼？又或者，那根本就不是真正的人？”
沐尘决定还是先去666号房间看一下。
毕竟他拿到的钥匙就是这个房间的，这说明里面一定有着什么能够吸引他的东西。
他顺着漆黑一片的楼梯间慢慢地向着上面攀爬，外面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楼梯间里面没有灯光，他只能听到自己一个人的脚步声。
一楼……
二楼……
他慢慢地向上走着，但是渐渐地，他的脚步慢了下来，因为他隐约之间听见在自己的身后，似乎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另外一道拖拉的脚步声。
“啪嗒，啪嗒。”
那声音紧紧地贴在他的脚步声后面，如同跗骨之蛆，跟着他的脚后跟落下。
就像是有一个踮着脚尖的人，跟在他的身后上楼，紧紧地贴在他的背后，寸步不离。
沐尘眯了眯眼睛，不动声色地继续向着上面走。
到了四楼时，那身后的脚步声已经不加遮掩，并且沐尘的后背上面也越来越沉，似乎那东西已经趴在了他的背上。
——那东西是要借着他的力量上楼。
沐尘站在黑暗中，感受到有柔软冰冷的长发耷拉在自己的颈窝里面，像是一团黏腻的水草。
他深吸了一口气，轻声礼貌地问：
“你好，请问这位女士，你是找不到自己的家在哪里了吗？”
冰冷的气息从他的耳边吹过，女子隐隐的娇笑声传来。
“呼呼——我知道呀！”
“嘻嘻，嘻嘻，我只是……只是走不了了……”
“这位女士，看起来您似乎是身体有些不舒服，那……需要我送您回家吗？”
小少年垂眸，眼中的神色却无比认真。
“没有人会拒绝帮助一位落难的女士。”
“呼呼呼……”
那声音的主人似乎没有想到他会这样回答，明显呆了呆，随后笑声更密集了起来，更多的冷风吹过沐尘的耳侧。
“好呀，我就住在……502号房。”
“你送我上去，我就告诉你关于这间公寓的一个秘密……”
沐尘点了点头，等他再次站起身来的时候，后背上的重量一下子变成了原本的几乎两倍，简直就像是压了两块厚厚的重石在背上。
呼吸一下子沉重了下来，少年脸色苍白，但却还是默不作声地一点点向着上面挪动着。
他走得很慢，但是却很稳。
四楼半……
沐尘扶着楼梯把手喘息着，大颗大颗的汗水从他的脸颊上滑落下来。
他落腿的时候甚至感觉到楼梯都在隐隐的颤抖，身后的重量已然不是一个正常的人类了。
身后的笑声不断，似乎看见他这样子痛苦让那背上的东西极为开心。
“小弟弟，如果背不动就算了，不要逞强啊……”
沐尘重重喘了一口气，闭上了眼再重新睁开。
“能麻烦这位女士您安静些吗？不要说这些打扰我的话。”
“……”女人沉默了下来。
终于，沐尘爬到了五楼。
五楼的感应灯竟然还是好用的，明晃晃的灯光亮起，沐尘看见在五楼的所有墙壁上全都被人写满了无数深深浅浅的句子。
徐葭遥，抢别人老公的婊-子。
徐葭遥，去死。
你是小三小三小三！
母狗！
你要脸的话就早点去自-杀好了。
你为什么还不去死啊！
上了这一层之后，背后的那个人似乎变得沉默了，直到沐尘终于将身后的人放到了502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