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视上的瞬间,苏灼之一下站直,将胳膊交叠抱在胸前,轻哼一声,肉眼可见地不待见他。
谢玦走上前,关心问:“少爷的耳朵不舒服?”
苏灼之冷着脸,不说话。
谢玦拉着他走到榻边,让他枕着自己的大腿躺下。
苏灼之当然不会顺着他,刚被拉住就挣扎了,生气地瞪着他,眼里燃着两簇小火苗,应该是想骂他的,但又想起来不能理他,就紧抿着嘴,不说话。
像一个可爱的小哑巴。
谢玦看着,心里不禁这么想。在他眼里,小少爷不论如何都是好的。只是,如果少爷真的不能说话,被他欺负了也只能呜呜叫,就太可怜了。少爷的声音很好听,咬唇隐忍时更是撩人。还是如今这样更好。
力量方面,到底还是谢玦占了上风。
苏灼之不情愿,也被迫压着躺在了小榻上,头枕着谢玦硬邦邦的大腿。他不高兴,又要爬起来。
谢玦却轻按住他的头,低声哄劝:“很快的,我知道你不想理我,可不把水吸出来不舒服,别为了我委屈自己。”
谁会为了他委屈自己。
苏灼之听到这,动作一顿,不挣扎了。反正是谢玦非要伺候他的,弄完继续不理他。
谢玦轻捏住苏灼之的狐耳尖尖,将耳棒慢慢探入耳内,达到一定深度了,停下,轻轻转动,刮蹭过耳朵内壁,吸里面的水分。
耳朵天生敏感,兽耳更是如此。苏灼之觉得被谢玦碰着的狐耳又痒又麻,手指不自觉蜷起,揪紧了谢玦腿侧的衣料,皱成一团。
他皱着眉,忍了一会,终于憋不住出声催促:“还没好吗?”
谢玦又停留了一会,才抽出耳棒,还没说好,苏灼之就已经迫不及待地坐起身,用手压住狐耳,揉了揉。
耳朵又红了。
谢玦目不转睛地盯着。
苏灼之踹了他一下,朝门口的方向抬了抬下巴,示意他可以滚了。
非常的过河拆桥,用完就扔。
谢玦却没什么反应,垂眼看着苏灼之踹自己的脚。
顺着看去,脚踝上戴着细细的链子,其上还坠着一枚精巧的小铃铛,摇晃碰撞时,发出清脆细微的声响,只有在安静的夜里,
离得很近才听得见。
就好比现在。
苏灼之也察觉到了,猛地缩回腿,改用手推谢玦的背。
“少爷,我的伤还没好。”
闻言,苏灼之动作一顿,下意识缩回了手。
谢玦脸上透着几分落寞不安,示弱问:“你能帮我上药吗?”
苏灼之迟疑片刻。
“……滚。”
不吃他这套。
谢玦识相起身,只说:“少爷还是睡主殿吧,那里的床更舒服,是你睡惯了的。你不想看见我,我就在这边睡。”
苏灼之不会给自己找不舒服,没怎么犹豫,就下榻走了。经过谢玦身边时,还重重地哼了一声,大概是表示自己看透他了。那个伤,明明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当他傻呢。
这夜。
苏灼之是一个人睡的。
架子床比他在苏府的还要宽敞柔软,像躺在云朵上,能随意滚来滚去,很舒服。
但不知怎么回事,他居然睡不着。
这段日子,他都是窝在谢玦怀里睡的,身侧骤然空了,反而有些不习惯。
苏灼之懊恼地一锤床,翻身把自己埋进枕头里,嘟囔自语:“你睡着了你睡着了……”
好半晌,他才终于催眠出了一点困意,迷迷糊糊睡过去。
翌日清晨。
苏灼之睁眼打了个哈欠,睡不安稳,醒得有点早,想睡个回笼觉的,但睡不回去,只好不情不愿地爬了起来,迷瞪瞪地看向四周。
谢玦人呢?
努力回忆了一下,才想起来,人被自己赶去偏殿睡了。
一直都是谢玦亲自伺候他洗漱,侍从不敢主动进来。苏灼之就爬起来,打算到门口找人。
一出门,就先看到了院子里站着的人。
寂静的早晨,天都还未亮透,带着浅浅的灰白色。树下,微凉的晨风拂过,一抹挺拔的身形,伶仃静立,透着几分寂寥,仿佛天地间只剩下他一人。
苏灼之愣住,蓦地想起来,他好像一直都没见过谢玦的爹娘。
谢玦入苏府时,身份是孤儿,爹娘早就没了。
那他以前是怎么过来的?
苏灼之忽然发现,自己其实并不了解谢玦。
他出生于一个幸福的家庭,从小备受宠爱,无法想象没有父母的庇护,一个小小的脆弱的孩子,要怎么才能活下来。还是在魔界这种危险至极的地方。
立于树下的谢玦察觉到视线,回首看来,眼神阴暗冰冷,却在看到苏灼之的瞬间,冷峻的脸色变得柔和,如寒冰融化,朝他笑了起来。
苏灼之心中一跳,无意识握紧门框,然后松开,向谢玦走去。
他站定在谢玦面前,努力压下别扭,眼睫微颤,舔了舔嘴唇,有些紧张地望着眼前人,“你不用改,我、我就喜欢你这样的……小狗。”
说最后两个字,他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因为之前谢玦说起少爷的狗时,心情都挺好的样子。
是变态了点,他不太能理解。
但他想让谢玦开心点。
苏灼之不知道,这时的他脸有多红,眼睛有多清澈明亮,璀璨漂亮得让人想藏起来。
谢玦俯身上前,用力把人抱进怀里。
就像是拥有了一切。
苏灼之闷哼一声,感觉自己快被压扁了,两只手无措地僵在半空,过了会,也犹豫着伸过去,轻轻环住谢玦的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