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真正让他下定决心,跨越世界的理由,恐怕会就此被扭曲的时间线所覆盖,再也无法得见原貌了吧。
我很......遗憾。
*
今天的任务......完成了。
太宰治放下了手中的签字笔,不轻不重地用指尖轻按了几下眉心,鸢色的眸微微转动,把目光投向了墙角的挂钟。
结果居然只有这个点吗......接下来的时间,会稍微显得有点难挨啊。
早就已经习惯了彻夜通宵的首领十指交叉,轻轻地搁在桌面上,短暂地靠着自己的手背放空了少许。
一旦从如山的公文中停下笔,那种如同被淹没在无穷无尽的黑暗中的苦痛就会再度蔓延而上,自脊椎一路攀爬而上,沉重地近乎喘不过气来。
他原本不应该......
......不应该什么?
太宰治略显烦躁地放下了手,站起了身。
这种突如其来的古怪期冀偶尔会闪过他的脑海,就好像是一种不切实际的幻梦一般,告诉他‘你不应该是一个人’。
哈,真是可笑。
他近乎是下意识地用指尖厮磨起了大衣内侧的口袋中的宝石——简直是毫无来由的,令他自己都经常倍感不解的行为。
如果说还在他继位之前,偶尔森鸥外会让他出一些要跟其他势力的女性首领会晤的任务,他为了图方便会随身带一些珠宝首饰还算合理的话,成为首领四年后的他根本不可能再出这样的任务,但每当他想要随手把这块宝石锁入抽屉中时,他的心口就会莫名地抽痛起来......就好像是在告诉他,这样只会让他失去最后的、仅有的机会。
与之相对的,还有另一边的口袋中的铂金颈链,虽然看起来只是普通装饰品,但沉浸于黑手党多年的太宰治自然不可能对这种东西全然无知......他到底是出于什么想法才会带着种东西啊?
“......算了。”
反正都已经带了三年......他下意识地看了眼日期,这的确是一个多余的举动,毕竟他其实一贯对于日期了然于心,只不过此刻他就好像猛然握住了某条转瞬即逝的灵光一样,在那一刹那意识到了什么。
到今天正好是四年吗?
那又怎么样?
太宰治皱了皱眉,堪称罕见地愈发焦躁起来。
但那股焦虑来的莫名,以他的记忆力根本不可能出现普通人因为害怕遗忘某件重要的事而忧虑的情况,更不用说不安到这种地步,就好像如果他再不做些什么,他就一定会后悔此刻的决定一般。
......真是可笑啊,他的计划都要彻底实现了,居然事到如今告诉他,他还会为什么计划之外的事情而后悔么?
在他已经费了那么大的力气将这个世界推...
出原有的坐标,让它脱离了原本作为‘主世界’的备份的命运,向着书之外的某条世界线靠拢之后......等一下?
为什么会是那条世界线?那条世界线有什么特殊么?他又是从哪里推算出这条世界线的?为什么直到现在他才突然想起这个问题?他不应该只是随便选了一个在他们这个世界群系之外的点推动世界么?
太宰治扶着额,迅速在内心全数复盘了一下自己的计划,在确定计划的确毫无疏漏,最多只是关于那个世界的认知来的莫名后,他皱了皱眉。
就算那个世界是陷阱......反正他也无意推动世界彻底融合,只是借着对方与主世界的坐标建立了一个世界与世界之间的坐标系罢了,那边无论是怎么样的景象都不会影响到这里,哪怕是陷阱也无所谓。
而且那个坐标点的确是他自己计算出来的,就连当初落笔时的记忆都还历历在目。
但哪怕是想通了这一点,那股不知从何而起的心悸依旧没有要平息下去的意思,甚至反而愈演愈烈了起来。
简直就好像是什么大灾难当前感到本能的畏惧与战栗的小动物一样......
太宰治嗤笑了一声,干脆慢条斯理地踱步到了紧闭着的首领办公门口,伸手在部下愕然的神色中推开了厚重的门扉,目光毫无温度地扫过,“不要告诉任何人,有人来了就说我脱不开身。”
“......是!”
所以......是刺杀么?有趣,能让他的第六感波动那么剧烈的敌人,那就让他亲自看看吧?
可不要浪费了他特地为对方留出的机会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