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沅仰起头:“这还用问?”
正在整理文件的陈天一哆嗦,手上的东西差点掉在地上。
今天莫非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景沅居然敢这么跟纪晏说话。
这还是平日里那个讨巧卖乖的景沅吗?
纪晏倒没恼,抬手帮景沅倒了一杯热茶:"青柑普洱,解酒的。"
景沅盯着热气腾腾的茶叶,秀气的眉毛一颦: “这么热,你让我怎么喝?”纪晏浅褐色的眼眸盯着景沅理直气壮的眉眼,抿着薄唇沉默着。陈天担心纪晏发怒,连忙凑过来: "景少爷,我帮您晾晾。"景沅抬手拒绝: "no,我要他来。"
纪晏狭长的眼眸涌起几分可怕的笑意,随后低头慢悠悠将茶水凑到唇边。“我帮你吹一下。”
“哼。”景沅心道,这还差不多。等景沅喝完茶,厨房的餐也端了上来。
果然,都是清淡营养的早餐。
景沅啃着虾饺,时不时鄙视纪晏两眼。如果不是他和敌方实力悬殊,他一定让纪晏付出惨痛的代价。
纪晏胃口不错,吃得比以往多一些。
反倒是景沅没什么食欲,就吃了两只虾饺几口粥。纪晏温声道: "沅沅身体不舒服吗?"
景沅表情幽愤: "我身体舒不舒服,你不清楚吗?"纪晏了然: "那今天好好休息。"景沅将筷子撂下,坐着轮椅愤愤离开。
陈天打量着景沅嚣张的背影,实在摸不清楚两人又在这里唱什么戏。要不是纪晏昨晚找他一起审阅合同到通宵,他甚至以为两人发生了点什么。
景沅休息一天,跟随纪晏回到宁城。
一路上的颠簸和疲惫几乎将景沅的体力透支,如同来时那样,他满脸苦涩,心脏又闷跳得又快,好不容易才撑到家。
这两天,纪家的佣人发现一件奇怪的事。一向乖巧谨慎的景少爷,突然一反常态,总是欺负纪晏。
纪晏是什
么人大家清楚。
更玄幻的是,纪晏居然任凭景沅欺负,甚至还会好脾气地哄景沅。
这部魔幻大戏几乎上演了三天,看得大家津津有味,就差准备花生瓜子。
不过,景沅倒是比之前更加提防纪晏,每当纪晏回家,景沅无论在做什么,都会赶紧转着轮椅撤离,速度堪比运动员。
实在逃不开,景沅才会敷衍纪晏,跟他象征性地聊聊天。
纪晏乐在其中,偶尔晚上会去找景沅商量一些收购丽水园区的事,不过每次景沅都严防死守,恨不得穿上盔甲与纪晏见面。
这晚,纪晏难得早回家,与景沅一起吃晚餐。"沅沅,海市分公司过几天开业,我需要出差几天。"
景沅虽然不待见纪晏,但还是说了句: “一路顺风,好好照顾自己。”
纪晏提议:“要和我一起去吗?”
景沅逐渐想歪: "不要。"
一起出差,万一住在同一间房,纪晏对他兽性大发怎么办?他的腿这两天才刚刚好一些,可不想再入狼窝。
纪晏淡淡地端起酒杯:"好。"
转眼间,纪晏乘坐最早的航班离开,机场大厅只剩景沅与陈天。今天外面下了暴雪,天气非常冷。纵使裹着加厚鹅毛羽绒服,景沅依然冻得脸颊泛红,缩在轮椅上像只小鸡崽。
清晨被迫醒来的景沅哈欠连天,忍不住小声抱怨:“纪晏好像只走两天,叔叔你怎么这么重视,还特意来送机。"
陈天淡定地扯了扯嘴角: “景少爷,我发现您最近越来越有胆识。”
景沅怎么会听不出陈天的弦外之音。悠悠开着轮椅: “两天很短的,我觉得不用特意送机。”
陈天提醒:"其实也未必是两天。新公司刚刚运转,肯定会有很多大事需要纪总定夺,两周不回家也正常。"
景沅迅速捕捉到有用的信息: “两周不回家?”
陈天瞧着他的兴奋劲儿,挑眉道: "您不希望纪总回家吗?"
景沅顾忌陈天是纪晏的心腹,咕哝道: “当然期待了。”
陈天看破不戳破:“我说也是。纪总对您这么好,您肯定也很爱
纪总。”
景沅: "很爱我?举个例子听听。"
陈天:“就比如您喝醉那天。那么冷的天,纪总和您等我开车接你们时,把自己唯一的外套披在了您的身上。"
景沅将信将疑: "真的?"
"当然是真的。在车上,您说您怕鬼,想让纪总陪您睡觉,纪总也是哄您睡着后才离开。"
"等等——"
景沅红了一半的脸颊瞬间白了: "你说他把我哄睡着后就走了?"
陈天: "嗯,我们那晚有要紧事忙。"
景沅皱了皱眉: "不对啊。第二天早晨,纪晏明明在我的房间醒来。"
陈天犹豫: "纪总早晨七点确实去喊您起床,他说您宿醉,睡太晚头会痛。"
"啊…"
一瞬间,那天清晨的事犹如小电影般不断在景沅脑海里回溯。
他欲言又止: "可是纪晏送了我一块手表,说是…说是嫖资。"
陈天笑出声: "纪总应该在逗您。"
听景沅这么说,陈天似乎明白这两天景沅如此嚣张,就跟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是因为什么了。
景沅自知闹了一个乌龙,恨不得钻进地缝。这些天,纪晏一定跟看大聪明一样看他。都怪纪晏,故意往这方面诱导。
不过那块表不是嫖资的话,是什么呢?
回家后,每当景沅想起这件事,都会尴尬地抠脚。他这么欺负纪晏,纪晏却没有丝毫不满,不会等哪天找到机会狠狠整他吧?
景沅默默叹息,看了眼睡得香甜的垂耳兔,觉得自己命不久矣
过了两天,果真如陈天所料,纪晏延迟回宁城,预计还要再待一周。景沅听后,暗暗松口气。
纪晏这么早回来,他都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借着这个机会,他正好能以去茶行帮忙为由,多去缦合打打工,寻找主角受。
当晚,景沅按照约定时间来到缦合。
李墨许久不见景沅,很是热情,特意给他安排了轻
松的工作,让他记录每个包厢的使用情况和续时情况。
换上收身的白衬衫与黑色燕尾马甲,景沅挑选一张狐狸面具,完成自己的工作后,开始帮其他的
同事忙前忙后。
尽管景沅戴着面具,露出的唇瓣和眼睛依旧能看出几分姣好的容貌,更别提被马甲衬托出的蜂腰。
一连几天,这里来了位兼职的大学生,模样贼漂亮的事情传遍整个缦合。
这晚,景沅正在帮吧台的小姐姐擦杯子,收到4006包厢的送酒服务。
景沅见同事一人忙不过来,热心地帮他分担,和他一起端过去。待同事抬起头,景沅才认出这人就是那天在卫生间帮助过他的小天使。
"哈喽,上次就是你救了我。"
景沅朝他笑了笑,讲起那件事。
"原来是你?"男生笑容明朗,脸颊两侧的酒窝很甜,看着乖乖的。自我介绍完毕后,景沅知道男生在缦合的艺名叫雪碎,已经在这里工作五年。
他端着酒:"你怎么这么小就出来工作了?也是勤工俭学吗?"
雪碎无奈地笑着:"不是,我读完高中就出来打工了,家里父母没有经济来源,还有两个弟弟在读小学。"
景沅很心疼雪碎的经历: “辛苦你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很少收到陌生人善意的雪碎微微怔住: "谢谢你,你叫什么名字?"
景沅:"午夜玫瑰。"
雪碎笑出声: "你的名字很清新脱俗。"
景沅嘿嘿一笑,借机问:“最近缦合有没有一位名叫云疏的人过来面试?”
"云疏?”雪碎歪着头,认真思考后说:“好像没有新入职的同事。"
景沅: “那离职的同事有没有叫云疏的?”
雪碎摇头: "没有。我在这里五年了,第一次听见这么有诗意的名字。他是你的朋友吗?"
景沅摇头: "不是。"
过了一会儿,他又喃喃道: “或许这个人不叫云疏。”
在
缦合,每个人都有艺名。
云疏究竟是主角受的本名还是艺名,他不得而知。万一云疏是某位员工的本名,要想调查清楚,他只能向人事寻求帮助了。
给4006送完酒,雪碎仰头放松:“云疏这个名字真好听,比我的强多了。”
景沅叉着腰: “你的也不错。”
雪碎无奈一笑: "这是老板随便起的,我不太喜欢。"
景沅帮他斟酌: "那你换一个名字呢?"
雪碎开始纠结: “我暂时没有喜欢的,倒是觉得云疏最好听。请问我可以用你这个朋友的名字作为我的艺名吗?"
景沅有些为难: "也不是不行…但…"忽然间,景沅意识到了什么。
云疏?
眼前的人不会就是他要找的主角受吧!
见景沅突然变得如此激动,雪碎以为他不愿意,赶忙改口: “抱歉,我不应该占用你朋友的名字。"
景沅却兴奋地问:“你的五年工作经历是在缦合对吧!”
雪碎点头: "对。"
景沅又捋了捋简介上关于主角受的介绍。小可怜、家境贫寒、在缦合打工很久.他眼睛骤然绽起梦想的亮光,似乎看到了重获自由的希望。
他找到主角受了!
景沅拉着雪碎的手: “你在缦合工作这么久,想不想去个稳定一点的地方工作?”
雪碎善意一笑: "你要帮我介绍工作吗?目前我从早晨八点到晚上七点这段时间没有固定的兼职,可以试一试别的。"
景沅听完更心疼雪碎了。
一天只有二十四小时却要打十五小时的工,作者太太简直不是人!纸片人也是有血有肉的好不好!
“我给你介绍的工作很轻松,只需要打扫卫生或者修剪花草。上一休一,月薪2w,你要不要来试试?"
雪碎明显动心了: "请问在哪儿?"
景沅神秘一笑: "你跟我来。"
周日的晚上,纪晏乘车回家。
这次出差海市令他非常疲
惫,新公司的总经理能力一般,并不能让他满意。他亲手主持了多个项目后,才抽身回宁城。
陈天得知纪晏要回家,特意安排了丰盛的晚宴。一大清早便让厨房忙碌,准备符合纪晏口味的菜品。
下车后,纪晏望着灯火通明的客厅,身上的疲惫被驱散几分。他的心情缓和一些。不光是因为他回家了,还有另外一个原因。
踏进客厅,纪晏一眼便望见等候他的景沅。景沅气色好了很多,整个人神采奕奕,仿佛遇到了天大的喜事。
纪晏朝景沅走过去,家里的佣人立刻帮他拉开椅子:“纪先生,您请坐。”
这声音,纪晏有些陌生,不禁抬头看了一眼。这一看,那双平静的眼睛泛起一丝涟漪。云疏笑了笑: “纪先生,给您毛巾。”
纪晏不动声色地接过,抬头静静看着景沅。对面,景沅笑得跟朵向日葵似的,托着腮一脸姨母笑。
真好啊!纪晏一定会给他记功!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