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长出无数带着倒刺的铁荆棘,不断蔓延交织,攀上巨木,开出艳丽的花朵,编出一张又一张即美丽又恐怖的巨网,遍布整个峡谷,封锁所有的去路。
莫长空提起滴着血的黑剑,冷冷地问:“你也要拦我?”
“没有用的,”明瑾艰难地开口,试图挽回他的神智,“长空……我,我想知道,你若找到‘涅槃’,想要怎么救云真仙君?”
莫长空沉默。
明瑾苦笑道:“纵使重来一次,你的感情不会消失,心魔不会消失,世人的嘲笑也不会消失,师徒背德,世间难容,你没有选择,依旧会在痛苦里失控,走上相同的道路。云真仙君看见这样的你,只会把更多的责任揽到自己身上,承受更多的罪名……”
莫长空沙哑着说:“我有选择。”
明瑾愣了愣。
“若是时光可以倒流,我便在血池里放弃灵智,重新变回一把剑。”
“剑能认主,剑修能御剑,我会化作师尊手中斩开苦厄的三尺青锋,只保留些许普通灵物的意识,不再思考,不再活着,依令而行,便再也没有伤害他&...
#30340;能力。”
“我可以日日夜夜地陪伴他,保护他,爱着他。”
“用剑的身份……”
血池的相遇,是师尊感应到神兵出世,特来寻访。神器都有择良主的能力,他第一次见面,就对这个笑起来很甜很好看的少年,心生好感,想要靠近,只是嫌弃自身污秽,唯恐被拒绝,退却不前。后来,两人成为师徒,打打闹闹,更加快活,师尊夸他有剑修的天赋,希望替他能在剑道封神,他便放下此事,专心修炼。
如今想来,剑就该好好做一把剑,不应贪慕红尘,化身为人。
明瑾震惊,连连摇头:“你太疯狂!会造成灾难的!”
“我变成人的瞬间,已是这世间的灾难。”莫长空毫不犹豫地出手,斩断了荆棘之网,艳丽的花被绞碎,铺满了整个峡谷,他命令明瑾,“滚!螳臂当车的废物,若敢拦我,便是敌人。”
明瑾喃喃道:“敌人?难道我们曾是朋友吗?”
他忽然笑了起来,整座山脉的植物都陷入狂乱,四处生长和蔓延,遮蔽视线,试图拦住黑剑的去路。他并不是一只很强的妖兽,过度使用的天赋术法,几乎让识海崩溃,甚至有些现出原形,肌肤变成接近半透明的苍白,唇失去血色,身体里的血管就像一根根绿色的藤蔓,诡异恐怖。
“长空,停下吧。”
明瑾承受着巨大的痛苦,不断请求,用尽一切手段想拦住他的去路。
“这是罪……”
莫长空陷入暴怒,他不停地斩断植物的屏障,眼前却会出现更多的遮挡,最终,杀红了眼。他倾尽全力,重重一剑,斩向了炎山的山脉。
斩山断水。
他曾经做过很多次类似的事情,通常会把山峰夷为平地,仙界到处都是山,得罪山神,算不得什么大事。
可是,这一次却演变成了滔天的灾难。
山石滚滚,大地龟裂,所有的东西都在崩塌。
地底冒出滚烫的黑雾,涌出灼热的熔浆。
明瑾随着断裂的巨树,直挺挺地落入熔浆之中,他想伸手去拉,可是对方没有回应,他飞上空中,尝试了几种封堵手法,皆无法制止自然的愤怒,最终炎山爆发,葬送了所有一切。
他不明白……
炼狱里,他清醒时把事情思考了很多次,对明瑾出现在炎山颇有疑惑,却怎么也想不出明瑾的动机和理由。两人相识近百年,有恩无仇,若是明瑾存心布局害他,只要在别处等着他斩断山脉,结果也是一样的,何必惺惺作态,前来制止,导致自己身陨道消?这样自相矛盾的做法,能有什么好处?而且,他感觉明瑾在炎山劝说的话,都不像谎言。
莫长空思前想后,找不出确实的证据,便放弃了对明瑾疑心。
纵使贺锦年猜测白瑜仙君有可能是明瑾的化身。
他还是隐隐希望,这个猜测是错误的,凶手另有其人。
否则,唯一的朋友,所有的信任,都太可笑了。
……
少年甜腻的声音在耳边回荡,重新...
唤醒遥远的记忆。
当时,明瑾确认他是同道中人,便不再避忌自己和情人的感情,经常当着面撒狗粮,亲亲我我,旁若无人,偶尔还会装模作样低教导他在那些事里怎么温柔体贴,不要粗暴地伤害情人,结果自己私底下竟是这种癖好。
少年的声音和师尊稍微有些相似,但是语调里总是带着点撩人的味道,给他留下了极深刻的印象,断不会认错。
骗子,大骗子!
莫长空不断地深呼吸,按捺自己的杀意。
陆云真还翘着尾巴在门缝里张望,安抚:“别急,对方很狡猾,太着急会让他跑了,先看清楚情况,等待机会,再搞个包围……那王八蛋怎么还没办完事?污眼睛,他有完没完?都要把人折腾死了……”
少年哭得很惨,这种暴力的玩弄,就和虐待似的。
他完全不能接受。
物伤其类,白瑜仙君若是凶手,居然还教唆长空对他做这种可怕事,幸好,长空稍微还有点底线,不肯顺从,古怪的癖好也多数是在挑战他的害羞底线,喜欢吓唬他,逼他说荤话,做放浪的事情,只追求身体快乐,没有恶意虐待,再加上两人的感情,他还是壮起胆子,能当成情侣之间的羞耻游戏承受下来,若是按白瑜仙君这里的方法弄,他便真的受不了,会抱着孽徒同归于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