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少在这里阴阳怪气!”卫风被他说得火气上涌,推开旁边那个江家弟子,径直将人拽出了法阵,面带怒意道:“你给我说清楚!我怎么你了你说话这么夹枪带棒!”
“我都知道了。”玄之衍盯着他。
“你知道什么?”卫风怒意升腾。
玄之衍咬紧
() 了牙,“我在魂灯洞看见了师父临死前的虚像,是江顾杀了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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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跟我解释,我都看见了,是我师父要杀你。”玄之衍极力克制着,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更冷静一些。
卫风不知所措地望着他。
“你不告诉我,是怕我向江顾寻仇,我根本打不过他,他知道了也不会放过我,对不对?”玄之衍看着他,眼睛泛红。
“……对。”卫风声音干涩,从心底涌出了浓重的不安。
“我不怪你。”玄之衍看着他,“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也是我在阳华宗唯一的亲人,如果师父真的杀了你,现在夹在中间痛苦的便是我。”
“之衍。”卫风抓住他的手,“亓长老的事情是我对不起你。”
“没什么好对不起的,杀死他的人是江顾。”玄之衍面色冷凝,手腕一翻将他的手攥得死紧,“但你跟着江顾绝对没有什么好下场,且不说他只是在利用你,你现在变得简直就像另一个江顾,从前路边死个乞丐你都要偷偷难过许久,可你看看现在?你跟着他,现在都将人命当成了什么?”
“我……”卫风被他说得哑口无言,良久才艰难道:“我只是想活下去。”
“那就跟我一起走。”玄之衍攥得他手掌发疼,神色认真道:“我们带着夏岭,羽长老和邬宗主,还有喻千凝和莫师兄他们,我们一起离开阳华宗,去寻个安宁的地方再从头开始,不好吗?”
卫风被他说得心动,但理智却告诉他这是绝无可能的事情,师父不会就这样放他离开,他望着玄之衍发红的眼睛,忽然明白了江顾口中“告别”的真正含义。
他从此再也做不回阳华宗那个混吃等死的普通弟子,也再也无法和阳华宗这些人有任何牵扯。
而江顾的神识说不定就在暗处盯着他,如果他答应玄之衍,这些人除了死没有第二个下场。
后山早在接连的混战中毁损大半,两个少年站在唯一完好的山峰上,周围是茂树繁花,眼前是无尽云海,凛冽的山风席卷而过,将他们身上朱红色的弟子服吹得猎猎作响。
卫风看着面前脸上还沾染着血迹的挚友,在阳光下冲他露出了个灿烂的笑容,“算了吧。”
玄之衍神色一滞,“你说什么?”
“你动脑子想一想嘛,我这个身份跟着你们,不过是互相拖累,你们谁能保护得了我?再说我以前在阳华宗过得也不怎么样,天天看人脸色,但是跟着我师父,你看这些江家人对我多尊重,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卫风笑嘻嘻道:“师父利用我归利用,对我还挺好的,我很喜欢这种生活。”
玄之衍原本死死攥着他的手逐渐松了力道,忽然觉得自己仿佛从来没有真正认识过眼前这个人,“你如果有苦衷——”
“我没有苦衷。”卫风脸上的笑容加深,“我喜欢师父,也
() 离不开他,
他能带给我的东西比你们这些人要多得多,
我又不傻。”
玄之衍彻底松开了手,眼睛里蓄满了泪,咬牙道:“这是你说的。”
“对啊,我说的,我以后要是后悔我就是孙子。”卫风轻松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吧,离开阳华宗,带着我给你的那些东西——”
“谁稀罕你那些破东西!”玄之衍猛地拍开了他的手,将腰间的灵宠袋和耳边的玉坠扔到了地上,手中多了柄长剑,凛冽的剑气在两人中间划过,留下了道深刻的裂痕。
“道不同,不相为谋。”他死死盯着卫风,见对方只是沉默地站在那里,转身便走。
一直等他的背影消失在法阵尽头,卫风也没出声挽留。
“小公子。”江家的弟子听见动静上前,仿佛只要他一声令下,就能让法阵中这些人消失得无影无踪。
卫风拍了拍袖子,客气地问道:“能放他们离开阳华宗吗?”
那弟子迟疑了一瞬,而后应该是传音给谁,恭敬道:“七公子说一切听您吩咐。”
“那就放他们离开吧。”卫风道。
“是。”江家的守阵弟子开始解阵赶人。
卫风蹲下来,捡起了地上的通音耳坠和灵宠袋,袋子的系口有些松动,从里面冒出了颗毛茸茸的小脑袋。
乌拓疑惑地蹭了蹭他手背,湿漉漉的鼻子在空气中耸了耸,便想循着味道去找玄之衍,却被卫风一指头按回了袋子里。
“以后还是跟着我吧。”卫风扯了扯嘴角,顺手扶起了旁边的一朵小野花。
可惜花茎已经被人踩断,那朵小花还是无力地耷拉了下去。
身后传来了阳华宗弟子嘈杂的交谈声,卫风盘腿坐在地上,看着天边熙熙攘攘的流云。
玄之衍扶着曲丰羽,在快要上飞舟时转头看向远处的山坡,只看见了道孤零零的背影。
他收回目光,不再有任何留恋,转身上了飞舟,飞舟在云海中化作了一道流光,彻底消失在了天际。
卫风将耳坠攥在手心,拿着灵宠袋从草地上起身,低头拍了拍红色弟子服上的碎草叶,朝着相反的方向下了山。
那朵被折断的小花轻飘飘地化作了一团齑粉,消散在了春日的暖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