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特别并不是他认为自己有什么过人的能力,或者不同寻常的地方,充满骄傲的说出的这个词。
而是他真切的觉得自己非常的平庸,很多东西不应该属于他。
就像他小时候非常自然的接受了没有父母的事情,他是活过一次的人,所以缺少什么是正常的。再比如那位监护人,他从一开始就知道对方一定会离开。
还有他从小有一位关系特别不错的挚友,但是在国中的时候,好友身边有了更多的人,御山朝灯真切的为纲吉感到高兴,但难免也会觉得有些落寞。
在对方去了意大利后,御山朝灯也没像想象中的难过,因为他早就知道对方会离开自己。
再或者,他工作后,就在他觉得自己的人生即将走入正途时,又被查出了病。哪怕暂时解决了,他的脑袋上也仍旧悬挂着一柄达摩克利斯之剑,上面写着他剩余的生命天数,一点情面不讲。
什么东西只要他得到了,就一定会失去,再来几次他会崩溃的。
还是不要去碰比较好。
御山朝灯沿着路边慢慢地向着家的方向走去,鞋子和裤腿不可避免的被沾湿了,又冷又紧的贴在皮肤上,他停下了脚步,原地蹲了下来。
雨水顺着伞面滑落下来,在地上砸出与天上掉下来的雨水并无不同的水花,御山朝灯将脸埋在胳膊里,忽然从身后传来了一声汽车的鸣笛。
他回过头看了一眼,模糊的视线中汽车的灯光绽开成了射线状。车窗降落下来,上司坐在车里看着他,副驾驶位置的车门被从里面打开。
“和我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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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浴室的门开了,御山朝灯抬头看过去,迟了一秒钟,上司才从里面出现。
降谷零只穿了条运动短裤,上半身是赤丨裸着的,一边擦着头发一边走出来。
头发已经半干了,刚刚御山朝灯听到了里面传来了十分钟吹风机的声音。
降谷零走到了他的面前,皱起眉问道:“这么半天都没吹头发?”
御山朝灯看到有没擦干净的水滴,顺着上司的身体滑落下来,落入了衣服中消失。明明是非常正常的画面,他却不知道怎么的感觉脸上有些发烫。
线条确实很好看,并非在练身房里强求出来的,而是充满力量的漂亮身材。
御山朝灯不是第一次看了,更别说今天晚上还看了琴酒的,但是都没现在这么的……
指尖似乎残留着一种曾经触摸过的记忆,他的脑海中也好像浮现了不应该存在的,非常真实的,好像在什么时候发生过的记忆。
低沉的喘息,起伏的后背,低下头就能看到的浅金色头发的发旋,完全意识模糊的境地。
「小朝……」
“小朝?”
仅仅语气不同的声音忽然在耳边响起,御山朝灯直接站了起来,头上顶着的毛巾掉到了地上。
被他吓了一跳的降谷零有些奇怪地看着他:“怎么脸这么红?发烧了吗?”
他说着伸出手想要试御山朝灯的额头,但被御山朝灯本能地躲了一下。
御山朝灯看着上司悬空的手,迟疑了一下,主动贴了过去。
“……有一点点热,没关系。”降谷零顿了顿才说道。
他看着穿着自己私服的御山朝灯,这种日常衣服没有西装的垫肩,御山朝灯穿起来虽然也稍微大了一点,但并没有那么不合身。
洗过的头发湿漉漉的趴在头皮上,因为等了他的洗澡时间,并没有全湿着的时候那么可怜,但是现在半干不干的样子,更像是淋过雨的猫了。
虽然他们的关系还没好到那种程度,并且还打算和副官保持一定的距离,发生现在这种事降谷零至少从理智上是不想的。
……说的好像真的发生了什么一样。
降谷零叹了口气,这也没办法,在路上遇见了看起来像是被人遗弃了的小猫,还是这种下雨天,不捡回家还能怎么办?
这种情况他可不放心御山朝灯一个人回去。
但降谷零又觉得自己有些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喜欢的人,穿着自己的衣服在自己的家里,这种情况放在什么网站上的展开都不会太高雅,能忍住就是圣人了。
对,他是圣人。
“坐这里。”降谷零按着他的肩膀让他坐回去,回房间重新拿了条毛巾,给他擦拭起了头发。
副官全程都低着头没说话,擦拭头发的时候,降谷零从后面看到他的耳朵都是红的。
降谷零陷入了沉思,是因为在他面前丢脸所以害羞了?
是有这个可能的,御山朝灯本身是个非常骄傲的人,不存在他做不好的事情,哪怕超过他能力范围,都会拼命到做得到为止。
意识到这点,降谷零无声地叹了口气,手上的动作仍旧非常的轻柔,决定换个话题让御山朝灯放松一点。
但是。
“今天的雨下得真大啊。”降谷零开口就后悔了,这不是分明在提醒御山朝灯刚刚在雨中发生的事吗?
他家副官工作这些年对外都是高冷淡然的态度,结果最近都在自己面前哭了两次了,这么想来,得病的事情对朝灯的影响确实不小。
他倒是完全没想到,御山朝灯这两次完全都是被他惹哭的。如果他知道了,心情会更复杂也说不定。
御山朝灯看了眼窗外,随即又低下头:“是这样。”
“……”
完了。降谷零第一次发现自己这么词穷,他甚至不知道和御山朝灯该说些什么。
“降谷先生……”反而是御山朝灯开口了。
降谷零感觉自己像是得救了一样,用了一种自己都觉得有些过度的温柔声音问道:“嗯?”
“降谷先生喜欢下雨天吗?”他听到副官这样问道。
像是想起了什么,降谷零露出了一个微笑,语气仍旧温柔,但这次是发自内心的:“喜欢。”
……
因为副官在家里的缘故,降谷零并没有像往常那样工作到半夜,他今天确实也觉得有些疲惫了,不到十二点的时候,就决定睡觉了。
他住的是单人公寓,房间并不大,也只有一张床。
降谷零根本没想过让御山朝灯睡除了床以外的地方,反而是他正在地上铺棉被,准备打地铺凑合一晚上。
副官蹲在旁边帮他,被他赶走:“你先去躺下吧,我很快就结束了。”
御山朝灯愣了一下,说道:“床上?”
“嗯,你是客人嘛。怎么能让客人打地铺呢?”降谷零对他露出一个笑容,推着他躺在了床上,像是照顾小朋友一样用被子的四角给他掖了进去,“晚安,我很快就好。”
降谷零又回到了地上忙碌,这床被子是冬天的,他还需要套一层被罩,但是之前的缝线好像有些掉了。
他开始思考是凑合一晚上,还是去找针线来缝的时候,他听到身后传来了布料摩擦的声音。
“那个,降谷先生。”
降谷零回过头,看到副官往里挪动了,空出了一个人的位置。
御山朝灯似乎不太敢看他,小声说道:“那个……或者我们可以挤一挤。”
一米五的床确实算是单人床,两个人却也能躺开。
降谷零觉得自己应该拒绝的,但是张了张嘴,最后说出的话却是:
“那就……挤一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