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檀的视线太过锋利,几位王子都是一凛,下意识躲闪,不敢与他对视。
听完侍人之言,天子许久没有反应。
执政最先察觉到不对,快走两步近前,试探道:“陛下?”
声音入耳,天子缓慢转过头,刚张开嘴,尚未来得及出声,猛然喷出一口血,仰面栽倒。
“陛下!”
众人大惊失色,匆忙围上来,就见天子面若金纸,气息奄奄。
“召医!”
情况万分危急,执政不能再不出面,当机立断接掌宫闱。
“诸王子不得出宫,不从令者缚!”
不知指使盗匪的是谁,也没时间详查,执政索性一网打尽,全都关起来,等到平息匪乱再做处置。
他命人将天子送回寝宫,召医救治,由天子近侍守护,片刻不能离榻前。
贵族想要离宫,被他一言否决:“盗匪焚烧贵族坊,胆大袭王宫,尔等护卫有限,出宫是在添乱!”
知晓贵族私兵无用,执政权衡利弊,果断向使臣借兵。
“平乱之后,吾必为诸位请功。”
上京颓势尽显,终有一日会湮灭于尘埃。但不能在今日,更不能沦落盗匪之手。
“诸侯有守卫天子之责。诸君在侧,岂能任由盗匪猖狂?”
执政软硬兼施,诸侯使臣也知不能袖手旁观。
正如执政所言,今后如何暂且不论,今夜必须借兵,不能任由盗匪来去自如,猖狂得忘乎所以。
至于今夜之后……
雍檀冷视被带下去的几位王子,眼底闪过一抹暗光。胆敢拖晋下水,妄图以君上做踏脚石,这笔账定然要算!
暂时压下杀意,雍檀率先迈下丹陛,快步走向宫门。
淳于起紧随其后。
鹄离和翁夹不甘落后,快行几步越过两人。
余者陆续跟上,无需侍人引路,脚步声压过宫道。
目送众人背影,执政发出一声长叹。
“上京弱,诸侯强,莫非天意如此?”
单信和刁完站在他身后,恰好听到这句话。两人不作声,各自
() 垂下眼帘,眸底闪过一抹讽刺。
天意?
怕是人祸更多。
当夜,盗匪入城,焚贵族坊。
天子昏厥,执政向使臣借兵,以平息匪乱。
飨宴中途而止,宫门大开,各国使臣出宫登车,击杀袭王宫的盗匪。随即调转方向,返回驿坊召集甲士,冲向盗匪大开杀戒。
入城的匪徒有近千人,除了莽山盗,另有身份不明者数百人。
使臣们无心探查这些人的真实身份,凡与盗匪为伍,一律斩于刀下。
晋甲持弩,越甲张弓,封堵贵族坊两座坊门。
楚甲驾车冲散盗匪,齐甲拔剑步战,不使一人走脱。
四国甲士互为对手,这一刻却配合默契,封锁盗匪生路,使其陷入绝境。
余者为策应,分别跟随四国甲士列阵,对盗匪展开绞杀。
上京城内火光冲天,喊杀声持续一个多时辰。
贵族坊内血流成河,既有死去的贵族家人,也有毙命的盗匪。
尸体层层叠叠,在火中焚为灰烬。
暗红的血交织成网,汇聚成洼,大面积在高温中蒸干,最终嵌入泥土,成为结在大地上的血痂。
天明时分,最后一名盗匪被找出,死在强弩之下。
扑通一声,盗匪扑倒在地。
战车车轮压过盗匪的尸体,一只手探出,抓住盗匪背上的弩矢,用力向上拔出,带出飞溅的血雨。
旭日东升,阳光普照大地。
甲士陆续收队,分立在长街两端。众人隔空相望,随即各自转向,再无交集。
匪乱平息,使臣们返回驿坊,并派人向王宫禀报。
宫内得知消息,贵族们终得以归家。
天子从昏迷中苏醒,听完执政的禀报,第一时间将诸王子关押,不审不问,态度令人心惊。
雍檀得知宫中情况,立刻写成书信,交飞骑送回国内。
为防途中生变,飞骑出城后,他又放飞信鸟,确保消息一定送到林珩手中。
这一日,驿坊奔出上百飞骑,还有大量商旅出城。
为尽快将消息送回国内,使臣们各显神通,一些不起眼的小国都在上京安插有探子,着实令人大开眼界。
飞骑行在途中,信鸟先一步穿过平原,飞入肃州城。
彼时,晋国大军集结完毕,三军和新军一同增扩,并组建扈从军,许内附羌夷随大军出征。
朝会之上,林珩亲自宣读各军任命。
“中军寡人亲率,雍楹为佐。”
“上军军将智渊,副将费毅,田婴。”
“下军军将鹿敏,副将冯胜,壬章。”
“新军设双军将,智陵,费廉。设副将四,陶廉,毕犷,赖白,娄非。”
军将名单多在预料之中,唯有陶氏感到惊讶。
自从林珩掌权,陶裕屡有错判,使得陶氏逐渐被边缘化。
现如今,在晋国朝堂上,陶氏空有大氏族之名,占据九卿一席,地位却十分尴尬,与智氏、费氏、雍氏等勋旧再不能同日而语。
这次大军东出,陶氏以为仍将同之前一样。不承想峰回路转,陶廉竟为新军副将。
群臣领旨,陶廉过于震惊,不免慢了一步。
他正色走出队列,强抑内心激动,心知这是林珩给陶氏的机会,也可能是唯一一次。
“臣领旨。”
随众人下拜时,陶廉的神情已恢复平静。
正如当初驾车迎公子珩,他明白自己职责所在。
陶氏终有复兴之机,他势必要牢牢抓住,让君上看到陶氏可用,同智氏一般,能为他手中利刃,助他横扫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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