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去楚地,必有大功!”
前车之鉴不远,众人皆知此去凶险,但无一人退出,反而各个争先。
见状,羌夷首领露出满意的神情。选定人手后,抓紧吩咐几句,就命人打开营门,亲自率领部众出发,前去与氏族的队伍汇合。
大诸侯国交
战,战书必由氏族递送。
经过一番商讨,壬章奉命出使,持战书前往寿申城。
随行有五百甲士,全是从新军中调拨,身手不凡,战场上能以一当五。
羌夷勇士跟在队伍后,表面上充做护卫,实际的职责是在城下叫骂。若楚军不应战,就要发挥看家本领,日夜骚扰楚国边境。
队伍集结完毕,林珩亲自出城相送。
壬章下车行礼,从林珩手中接过战书和符节,正色道:“君上放心,臣此去定不辱使命!”
话落,壬章再拜,转身登上马车。
“出发!”
城头传来鼓声,城下响起号角。
千余人的队伍从临桓城出发,一路疾行,直奔楚国边城寿申。
队伍过处,甲士按计划宣扬战书。
待壬章抵达寿申城下,战书经过口口相传,内容广为人知,赶来助战的附庸国也全部听闻。
“晋侯邀楚侯战于野。”
众人的目光聚向寿申城,都很想知道楚侯会否应战。
寿申城下,面对紧闭的城门,壬章早有准备,不慌不忙命人上前叫门。
“晋君遣使,下战书楚侯,速开城门!”
甲士策马上前,声音洪亮,一字一句清晰传到城头。
女墙后似有人探头,不多时又收了回去。
壬章在车内安坐,甲士轮番上前叫门。
楚国迟迟不回应,叫门的换成扈从军,嗓门更高,一刻不停,城门不开誓不罢休。
时间过去良久,门后终于有了动静。
城头响起三声重鼓,厚重的城门向内开启。
一名高冠博带,单耳悬金环的楚国氏族驾车行出,车后跟随百名甲士,迎壬章一行人入城。
“未料晋使前来,有失远迎。君上宣见,使君请。”来人行至近前,表现得彬彬有礼。脸上皮笑肉不笑,话中绵里藏针。
他故意侧头看向甲士身后的羌夷,讥讽道:“晋守西境四百年,未想真与羌夷为伍,奇也,怪也。”
壬章目凝霜色,寸步不让,与之针锋相对:“不及楚国。昔楚共公伐申,申君言己无罪,楚共公自称蛮夷。坦然自若,不拘小节,天下无出其右者。”
“使君博学。”楚国氏族冷笑一声。
“多谢夸赞。”壬章无视对方难看的脸色,任凭其咬牙切齿,权当是夸赞,一句话照单全收。
眼见讨不到便宜,楚国氏族当即偃旗息鼓,没有再自取其辱。
两人并车进入城内,道路两旁是楚甲把守。
马车穿过长街,两侧长戟林立,森寒之气萦绕。意志不够坚定,极可能被当场吓破胆。
任凭楚军杀气腾腾,壬章始终夷然不惧,全不看在眼中。
楚国氏族与他同行,见他如此表现,纵然身为敌人也不免心生赞赏,佩服他的胆魄。
寿申城布局严整,两条道路直贯东西南北。
县府座落在城南,楚项驻跸在此。
马车停在门前,壬章被请下车,仅带一名文吏,不带任何甲士,昂首阔步进入府内。
穿过庭院,登上两级台阶就是大厅。
大厅门敞开,楚项坐在上首,多名氏族分在左右。
壬章迈步走进大厅,端正衣冠,正身见礼。礼节一丝不苟,态度不卑不亢:“晋臣壬章奉君命前来,递战书于楚。”
晋使队伍一路大张旗鼓,风声早就传来。
壬章尚未入城,楚国君臣已知战书内容。
对照舆图,确定野地所在,楚项思虑片刻,猜出了林珩的意图。
战于野,屯兵河畔,半渡而击。
此刻,壬章递上战书,楚项一目十行,更笃信心中猜测。
他的反应却出乎预料。
“回去转告晋侯,楚应战。”
楚项没有合拢竹简,随意抛入盒内。他抬起手,立即有侍人捧来竹简和笔墨。
当着壬章的面,楚项写下另一份战书,作为对晋侯的回应。
“告知晋侯,十日后,战于野。”
晋国选择地点,时间就由楚国来定。
半渡而击?
楚项冷冷一笑,两旁氏族杀气凛然。
该让晋侯知晓,楚乃万乘之国,拥有强兵猛将,非郑国能比。楚国大军倾巢而出,势如凶兽,占据先机也无用。
战场之上,死生之地,强兵碾压才是致胜法宝!
接过侍人捧来的战书,壬章心头微沉,面上却不显分毫,当即告辞离开。
“晋使携战书入寿申,楚国应战。十日后,战于野。”
晋国能派人传播消息,楚国也是一样。
壬章的队伍尚在途中,消息已传至越、齐等国。
赵弼刚刚率军抵达,驻扎在瀍国边境的一座小城。听闻此事,当机立断改变计划,命人先往寿申递送国书。
伏波城中,楚煜看过林珩来信,对照探子送回的情报,不由得眉心微拧。
“楚人狡诈,然兵强,有利器。闻魏匠入楚,不可不防。”
他快速写成短信,亲自放飞信鸟。随即命侍人传令,召三军军将议事。
“传旨,速至。”
“诺。”
侍人退出门外,脚步匆匆穿过廊下。
信鸟振翅高飞,眨眼间掠过侍人头顶。灰蓝的身影融入天空,逐渐化为一个黑点,消失在一片蔚蓝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