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这次春闱的主考官,举荐他人并不奇怪。”
忖了忖,孟子维问:“那......可要查一查宋缊白?”
“不必。”容辞坐在桌边,取了张信笺出来:“宋缊白并不知情,直接查耿易青与李善
濡之间的交易。”
“我还没说呢,你怎么知道他们之间有交易?”
容辞没理他,径直吩咐:“查到证据速速交给我。”
“......行吧,”孟子维点头,随即疑惑问:“我很想知道,你是怎么清楚宋缊白没问题,可别因为他是你未来岳父才出此言啊。”
容辞停笔。
上辈子,圣上命大理寺重审尹绍歆的案子时,耿易青就是主谋,而由于耿易青是宋缊白举荐的,这里头宋缊白也牵扯了进去。
先是朝堂弹劾,后又遭人构陷。不过宋缊白在官场摸爬多年,并非没脑子之人。反应过来后,他自证清白,只不过这过程略长,为此招了不少罪。
孟子维见他神神秘秘不愿说,啧啧起身:“罢了,不说就不说,若无其他安排,我先回去了?”
“等等,还有一事。”
“什么事?”
“你再去查一查襄阳侯府四姑娘在学堂都跟什么人接触。”
一听这事,孟子维跳起来:“不是,你让我堂堂昱光阁去查个小姑娘在学堂的事,会不会有些过分了?”
“这要怎么查?难道查她跟谁打架了、受欺负了或被罚几个板子了,这等鸡毛蒜皮的事?”
孟子维想哭,他平日够忙的了,居然还得帮他看小媳妇,实在是欺人太甚!
容辞凉凉掀眼:“有问题?”
“没有!没有!”孟子维憋屈举手:“我明日就派人去查。”
最好查个大的出来,好让他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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贤文馆是京城有名的启蒙书院,分启、慧、鑫、智四堂,每堂设二十名学子。阿黎去年入学,今年被分在慧字堂,与她同堂的还有长信侯的嫡孙女楚玥。
楚玥比阿黎大一岁,是个活泼好动的性子,跟谁人都处得来,但她最喜欢的还是阿黎。
原因简单,阿黎的书袋中常常备着好吃的零嘴。这些零嘴都是容辞悄悄塞给她的,且是容辞吩咐厨子特地给阿黎做的,外头的铺子买不到。
楚玥是个好吃的,为了得口零嘴,费了老大劲儿跟阿黎交朋友。
这日
下学后,阿黎收拾书袋正欲归家,楚玥小跑过来拉着她:“阿黎,你想不想去听戏?”
“又去那里听戏么?”
“对啊,”常月笑嘻嘻凑近她:“听说这回是新的戏呢。”
书院旁边是个老旧的戏楼,离书院也就一墙之隔。
往回有高墙拦着学子们是过不去的,但近日不知怎么的,多出个狗洞来,而且这狗洞很大,四五岁的孩童躬身走过去不成问题。
阿黎这个年纪是对任何事都好奇的年纪,见许多学子悄悄钻过去听戏,她也曾去过。虽听得不大懂,但戏台上咿咿呀呀地唱得热闹也颇觉有趣。
她迟疑。
“去吧,反正你回家也无事,我们去听一会就回来好不好?”
阿黎问:“那我怎么跟小厮说?他们还在门口等我回家呢。”
“你放心,”楚玥说:“让他们等一会,就说夫子罚你抄功课。”
“我不能撒谎的。”
“那我让婢女去帮你说。”
没等阿黎再开口,楚玥就把她拉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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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厢,容辞从吏部官署出来。这些日他一方面忙于尹绍歆的案子,一方面忙于国子监结业的事。
他十岁被破格举荐入国子监读书,如今快三年过去,正是他结业之时。
在国子监,学业优异的学子结业前可被举荐入朝历练政事,俗称监事生。三个月后,经考核可上报吏部候补官职。
毫无疑问容辞的学业是十分瞩目的,早早就被祭酒递了举荐书,不过容辞选了个不扎眼的誊录,说是想从底层历练起。
此时,容辞才出吏部官署,侍卫就过来悄悄耳语了番。
容辞蹙眉:“现在还在?”
“还在。”侍卫不自在地咳了咳,第一次禀报小姑娘听戏的消息,莫名觉得不厚道。
当然,若是听旁的戏倒还好,偏偏阿黎姑娘听的是《西厢记》,这还了得?
果然,容辞默了默,立即吩咐:“去贤文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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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楼里,阿黎跟楚玥坐在廊下远远地望着戏台
子。戏台上唱曲的人穿得明艳鲜亮,表情一会儿悲一会儿喜的,阿黎看不大懂。但大致明白是个什么情况,按她能理解的范围来说,便是大人们的情情爱爱。
今日楚玥还带了包瓜子,两人瓜子吃完,就打算走了。
楚玥问她:“阿黎,新戏好听吗?”
阿黎摇头:“我听不懂呢。”
楚玥其实也听不懂,但她比阿黎大一岁,自认为该比阿黎懂些。是以昂起下巴说:“这你都听不懂吗?”
阿黎诧异:“你听懂了?”
“当然,”楚玥说:“不就是崔莺莺想出去玩长辈不允许吗。”
阿黎觉得好像不是这么回事呢,不过她懒得理解。她起身抖了抖裙摆上的瓜子壳,说:“我得走啦,回家晚了要挨骂的。”
楚玥也起身:“一起走,我回家晚了也会挨骂呢。”
两人手牵手,沿路返回,又来到一墙之隔的那个狗洞。
楚玥熟门熟路地钻过去,也不知瞧见了什么,话音戛然而止。
阿黎无知无觉,跟在她后头躬身钻过去。
然而才探出个头,傻眼了。
“容、容辞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