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黎喜欢吃点心,满心期待地去赴
约,竟不想在街上看见个眼熟之人。
"凝霜姐姐你看,”她掀开帘子瞧着不远处站在药铺门口的男子: “那不是沈牧吗?"
凝霜探眼看过去:“就是沈牧。”
沈牧是容辞的贴身侍卫,如今在这里看见他,那说明容辞也在京城。
可容辞何时回来的?
阿黎懵了懵,立即吩咐车夫停下。
她下马车朝药铺走去,沈牧看见她居然转身要逃。"站住!"阿黎喊道: "你为何在这?容辞哥哥呢?"
沈牧见躲不过去,恭敬地对她行了一礼,说: "容世子还没回京。""那你为何在这,你不是随他离京了吗?"
沈牧回答: “属下原本是随世子离京了,可半路世子想起一事让属下办,属下就回来了。”"真的?"阿黎狐疑。
这时,里头小厮取药出来递给沈牧: "客官,这是您要的药。三碗水煎成一碗,服用两日便可,且收好。"
阿黎盯着药包,问: “你受伤了?”
"没……"沈牧没敢看阿黎,摇头后又胡乱点头: “对对对,是属下受伤了。”“哪受伤了?我看看。”阿黎上前。
沈牧惊慌后退: "属下不敢劳动阿黎姑娘,您别看了。"
"沈牧,你骗我!”阿黎喝道: “容辞哥哥是不是回京了?他受伤了对不对?你是他贴身侍卫,除了保护他安全还有什么事更重要的?你撒谎都没撒好!"
阿黎心底担忧得很。
三年前,容辞就受过伤。彼时他出远门剿匪回来,也是这般瞒着她,若不是她发觉不对劲,他愣是不肯说。她看了伤口,背上长长一道疤,她哭得眼睛发红。
如今见容辞的贴身侍卫在药店门口,说话这般漏洞百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想到容辞受伤回来瞒着她,就气得很。
"容辞哥哥在哪?快带我去见他!"
御马巷。
容辞缓缓醒来,动了动胳膊,发现有什么东西压住。
他转头,就见一只纤细的手腕搭在
上头。再顺着这只莹白的手腕看去,阿黎安静地趴在他床边睡觉。
容辞怔了怔,目光些许恍惚。
“阿黎?”他轻唤了声。
阿黎没醒,长睫紧掩,睡得恬静。许是有些疲惫,她眼下有淡淡的乌青。也不知她这么睡了多久,又是何时来的。
容辞无奈苦笑。
他就知道肯定瞒不住这丫头。
彼时他回京遭遇刺杀,侍卫护着他一路逃离。可那些杀手有备而来,源源不断的死士涌上来将他的侍卫拖住,最后他自己也被追杀数十里地。
所幸孟子维带人来了,孟子维出动了京城所有的暗卫,才将他保了回来。
这一次刺杀比往日任何一次更甚,龙椅上那位像是要撕破脸般,居然连皇宫禁军统领都亲自派了过来,也不怕他抓住把柄弹劾。
他伤势颇重,孟子维欲带他去百灵山庄疗伤,但想起跟阿黎的约定,还是回了京城。当时孟子维气极: "京城都是埋伏,你这么进去岂不是找死?"
"最危险之地便是最安全之处。"
只要他能光明正大地出现在京城,就不怕那位再下杀手。
"那你如何进去?守城现在全是禁卫军。""你去联系尹绍歆,他自有法子让我入城。"
入城后,容辞直接回了御马巷,原本想着等伤好了再去见阿黎,殊料她鼻子这般灵,提前来了。“阿黎?”他又唤了声。
阿黎长睫动了动,随即换了个方向继续睡。但下一刻,她猛地惊醒。"容辞哥哥?"阿黎定定望着他,不敢置信地揉了揉眼睛。
"是我。"容辞温声道。
可他不出声还好,一出声,阿黎眼眶渐渐红起来: “容辞哥哥你这个大骗子!这么大的事为何瞒着我?若不是我认出沈牧,恐怕还不知道你受了这么重的伤。"
她越想越气,越气越委屈。不过片刻,泪滴如珍珠似的,扑簌簌地落。
容辞用力坐起。
"你做什么?大夫说你伤重不能动。"阿黎也顾不得难过了,她立即上前摁住他。“阿黎,别哭。”容辞声音有些哑。
她
一哭,他就受不住。阿黎听话,努力忍住心里的难受。
她在静香书院读了这么多年的书,虽未参政,可也懂些朝堂局势。睿王府和天家的宿怨自然清楚,正是因为清楚,所以才觉得容辞哥哥这些年有多不容易。
他受伤瞒着,以为是为她好吗?
阿黎忍得心口都疼了,哭着说: “容辞哥哥别动了,万一流血了怎么办?”容辞老实躺下去: "好,但阿黎别哭了。"他问: "你何时来的?书院放假了?"
提起这事,阿黎就气。她昨日就来了,可来了之后,发现容辞居然昏迷不醒多日,若不是她过来,想必容辞还要继续瞒着她。
"我从书院请假了。"阿黎说: “昨日来时见你这般,我哪里还有心思去上学?"
"所以……”容辞问: “你守了我一宿?"
阿黎点头: “我不放心,怕你半夜醒来没人照看。”
容辞无奈: "不是还有下人吗?"
“下人哪里照顾得仔细?得我在这看着才行。”阿黎帮他掖好被褥: "“容辞哥哥渴吗?想不想喝水?"
容辞点头: “好。”
阿黎忙出去倒水,银壶一直在炉上煨着,这会儿水温不冷不热刚刚好。
她走到床边,服侍容辞小口喝完。之后又问: “容辞哥哥现在饿不饿?我去让人端早膳来。”"不必忙。"容辞拉着她:“你昨夜一宿没睡,先去歇息。”
阿黎气鼓鼓看着他,不肯挪脚。
两人沉默对峙了会,容辞败下阵来: “罢了,你想在这守着就守着吧。但我现在不饿,先去喊大夫来。"
“哎呀!"阿黎一拍脑袋,连忙跑出门:“我都忘这事了。”
过了会大夫提着药箱进来,先是检查了下容辞的伤势,见伤口洇出些血,只好重新帮他上药包扎。
结束后,大夫叮嘱道: “容世子这伤非比寻常,切莫粗心大意,能躺着就尽量不要动才好。”
容辞应声: "好。"
他抬眼,看向大夫身后站着的阿黎。
/>小丫头想看却不敢看,眉头皱得紧紧的,脸上满是疼惜。
待大夫出门后,他唤她: "阿黎,过来。"
阿黎缓缓挪过去,坐在床边: "容辞哥哥,是不是很疼?"
"不疼。"
“你又骗我,这么重的伤,怎么不疼?”她适才瞧见了,伤口狰狞,皮肉还往外翻,看着就疼得不行。
容辞道: “起初疼,上药后就不疼了。”
然而伤口哪有不疼的?只是容辞忍耐力比常人好。大夫上药时,那股被千万只虫啃噬的滋味非常人能受得住,但因阿黎在,他硬生生地忍了下去。
他面上毫无破绽,说得也跟真的似的,阿黎信了他。"容辞哥哥快歇息吧,大夫说你得好生休养呢。"”那你呢?"容辞问。
"我就坐这看着你。"
容辞瞧了瞧窗外,现在天色才将将发白,还早。默了默,他说: "上来。"
“什么?”
“阿黎上来睡。”他道: "所幸床宽大,你挤不着我。"
阿黎以前也不是没跟容辞同床睡过,可那是小时候的事了。小时候她玩累了直接靠在容辞膝上打盹,后来还黏着他一起歇午觉。
虽各自长大,但她跟容辞关系素来亲密,倒也不扭捏。
她立即脱了鞋,然后小心翼翼地爬进里头。怕碰着容辞,她连被褥也不敢拉,只浅浅盖了一角。
“容辞哥哥,"才躺下,她就打了个哈欠: “你睡吧,我陪你。”
说完,她脑袋一歪,很快就睡了过去。
过了会,容辞睁眼,静静地盯着少女柔美的面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