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阿黎是个孩子王,她披着条狐狸围脖,跟一群孩子在庭院里堆雪人玩。
五岁的小侄儿调皮,在她身边的雪人中悄悄放了颗炮仗。 “啪”地一声,炮仗炸开,雪沫子四溅,连阿黎的脸上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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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略略略………小姑来抓我呀!”
阿黎拔腿就去逮人,其他小孩见状也纷纷加入混战。一时间,庭院里闹声不绝。
襄阳侯府老夫人看了眼,笑盈盈道: “一转眼阿黎长这么大了,我还记得她小时候跟她二哥出去看状元游街,被我罚在祠堂背书,那模样乖巧又可怜。我原想着她以后长大应该也是如此,不料长大后竟是比小时候还活泼调皮。"
“要我说,阿黎就该这模样,瞧着多有生气呀。”这时,三房的尤氏开口: “倒不像她三姐姐,整日清冷寡言,跟个闷鼓似的。"
宋槿芝早已嫁人,抱着孩子在膝上,依旧如小时候那般冷淡清高,似乎旁人说的不是她般。众人见状,笑得不行。
宋家用过除夕宴,便开始守岁。宋老夫人年纪大了坐不得夜,跟大家说了两句话就回去歇息了。而小辈们也开始跟冬瓜似的东倒西歪,到最后,阿黎也哈欠连天。
宋组白见了,说: “阿黎还是回去歇着吧,不必你们小辈守岁。”
阿黎说: “可我还要看烟花呢。”
"明日也有,明日再看也是一样的。"
阿黎想了想,实在困得不行,点头: "好吧。"她起身,给叔伯婶母们福了福,然后出了堂屋。
是夜,到了子时又开始纷纷扬扬下雪。庭院寂静,廊下灯笼在雪地里落下一片昏黄阴影。阿黎熟睡间,感到有人捏她鼻尖,令她呼吸不过来。
她正在梦里追调皮的小侄子呢,也不知谁这么缺德居然阻挠她。她抬手挥过去, “啪”地一声脆响。
自己也惊醒了。
睁眼一看,居然是容辞坐在床边。
他坐在光晕中,眸子含笑。
“醒了?”
“容辞哥哥怎么在这?”阿黎坐起身。
“来陪你过新年。”容辞说: “我才跟父王母妃守岁结束。”阿黎说: “可不是没守到新年吗?怎么就来了?”容辞没说话。
他没守到新年就出来,睿王和睿王妃也没多问,自然清楚他是来找阿黎了。往回这种事也不是没有过,不过彼时两人都还小,大人们就不说什么。这厢,宋组白还在守岁,说话间听得护院禀报容世子翻墙进了阿黎的院子。
他闷了闷,打算去逮人,然而才起身就被戚婉月拉回去。
"做什么?"
“去阿黎那看看。”
“阿黎歇下了,你看什么?”
“容世子来了。”
“来就来。”戚婉月不以为意: "大过年的,两人说说话不行?"
戚婉月瞪他:"我跟你说,你可别去扰两个孩子。"
宋组白憋屈。
戚婉月的心得有多偏,才能把还未入门的女婿看得比他还重。大过年的,心堵得很!
这边,阿黎让凝霜给她穿衣,又披了件厚实的披风才出门。
容辞站在门口,转身帮她拢紧了些,说:“过一会新年烟花就开始了,我带你去个视野好的地方瞧。"
"去哪?"
“去了就知道。”
“我们乘马车吗?”
"不必。"
“那怎么……哎——”
话未说完,阿黎猝不及防被他抱起来,然后跃上了屋顶。
所幸雪不大,也停了风。容辞将她整个人裹在披风中,密密实实倒也不冷。他速度极快,起伏跳跃间就走了很远。阿黎紧紧回抱着他,紧张又兴奋。约莫过了半刻钟,容辞带她上了一座高楼。
进了楼顶的屋子,阿黎发现,里头早已备好了炭火,还有瓜果点心。阿黎好奇地四处打量: "这是哪里?"“长天阁,”容辞说: “京城的最高楼。”
阿黎惊讶: “可这里不是不准人来的么?楼下就是皇家园林,寻常不让人上来。”
不过话落,又觉得容辞哥哥不一样,他是睿王府世子,算是皇家人,来这种地方当人不会有人阻拦。
阿黎心安理得坐下来,问: "烟花什么时候开始?新年快到了吧?"她坐在炭盆边,火光微红,映得她的面庞柔美娇媚。
“快了。”容辞走过去,问她: "想不想饮酒?"“我能喝吗?”阿黎欢喜。
容辞勾唇: “平日不准你喝,但今日特例。”
他从旁取了个银盏来,将
紫竹酿倒入里头,然后放在炉上煨。“今日准你多喝两杯。”
"好呀!"阿黎欢呼,扑过去抱住他手臂撒娇: “容辞哥哥真好!"
然而话说完,却见容辞噙笑静默看她。
阿黎后知后觉地明白过来。她倒是忘了,两人已经不再是小时候,许多事……得矜持些。她羞赧地放开手臂,飞快而小声地说了句: “谢谢容辞哥哥。”然后坐直身子。
容辞煨好酒,分了两杯,一杯递给阿黎,一杯留给自己。恰在此时,外头钟鸣响起。两人皆默契地停下来,安静等待。撞钟一百零八下,新年便到来了。随即,一阵烟柱腾空,哗啦啦在窗外炸开,绽放出巨大的花
朵。
那绚丽的光将屋内短暂地照亮,阿黎能清晰地看见容辞的脸。容辞也正望着她,眸子里像是涌动着什么。阿黎一愣,再想细看时,光线暗了下去。
她举杯:“容辞哥哥,新年好!“
容辞也举杯:“阿黎,新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