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牧都不屑拔剑,三两下将这些人踹倒在地,打得他们鬼哭狼嚎。
随后又不知从哪寻来根绳子,将这些人绑作一团,然后吩咐道:“去通知顺天府,就说有人当街闹事。"
“是。”那侍卫立即去了。
"听好了!"沈牧说: “里头坐着的是襄阳侯府的四姑娘,谁准你们大呼小叫的?"一听襄阳侯府的四姑娘,这些人顿时面如土色。睿王府容世子的眼珠子,谁没听说过?没想到今日冲撞了这位,这下,恐怕娴妃也救不了他们了。
马车里,阿黎问苏慧: "怎么回事?大晚上的为何只你一人,你的婢女呢?"
苏慧攥紧拳头,气得浑身发抖。
今日元宵,她母亲准她出门看花灯。苏慧关了这么些天心情烦闷,原想着今晚出来散散心。
不料在街上遇到梁俊淮,两人上个月定了亲,梁俊淮就将她看成了囊中物,对她动手动脚。甚至还让家丁强行拦住她的婢女,将她拖进僻静的巷子。
苏慧头一回遇到这种事,简直不敢相信。一是不敢相信母亲口中夸成花的人会是这副德行,更不敢相信,梁俊淮在大街上就敢对她乱来。
那梁俊淮言语轻佻举止孟浪,欲图行轻薄之事。
苏慧简直气哭了,当下狠心踢了他一脚,那一脚正中他腹下,梁俊淮疼得滚在地上起不来身。她趁机逃走,却又被梁府的家丁追赶。
居然还敢说是追一名侍妾,真当他梁家在京城一手遮天了?实在可恨!
可这种事关系一个女子声誉,苏慧自然不好说给阿黎听。尽管心中委屈难受,却有自
己的骄傲,不愿在昔日死敌面前哭出来。
她紧紧咬着唇,几乎要咬出血了。缓了许久,她问: “你为何帮我?”
阿黎见她不愿说,也不多问,只道: “哪有为何?大晚上一个姑娘家慌张逃跑,即便是别人我也会帮一把的。"
“可我不一样,我跟你……”后头的话苏慧没说下去。
阿黎点头: “我知道啊,我们水火不容嘛。但一码归一码,若是在别的事上我不会让你,但这种情况我不能旁观,想必哪天我遇到这样的事,你应该也不会见死不救,是吧?"
她说得轻巧简单,仿佛曾经的过节从未在意。苏慧心情复杂。
"眼下你该怎么办?你的婢女呢?"
“他们已经被你绑起来了,我也没什么好怕的了,我这就离去。”
想了想,阿黎说: “说不定你的婢女到处找你,旁人也得知了。不若这样,我送你去醉香楼,届时让你的婢女来醉香楼接你如何?"
她此举为何,苏慧清楚。
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突然消失,若是就这么回去,定会惹人非议。可若是出现在醉香楼,那么多人见证,闲话便无从出口。
她心下感激,动了动唇,却没说出来。只点头道: “好。”
阿黎吩咐沈牧赶去醉香楼,所幸醉香楼离这近,不到一刻钟就到了。
苏慧下马车后,犹豫了会。
“宋槿宁,”她转身: “虽然我很讨厌你,但今天,谢谢!”
阿黎撇嘴: "彼此彼此!我也讨厌你!"
听了这话,苏慧反而轻松起来。
没过多久,容辞回来了。
他换了身衣裳,浑身带着些许湿气,像是才沐浴过。阿黎奇怪: “容辞哥哥去哪了?怎么还换了衣服?”"衣服脏了,”容辞面不改色: “去换身干净的。"
"哦。"阿黎奇奇怪怪地看他一眼,又看了一眼。
难得地,容辞被她看得不自在。索性一手盖住她眼睛,问: “刚才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么知道?"
“车上有别的
香气。”容辞说。
阿黎小鼻子使劲嗅了嗅: “我怎么没闻到?不过容辞哥哥猜对了,确实发生了件事。”
阿黎将此前的情况说了遍,然后道: “梁家人实在嚣张,那可是东平侯府的姑娘,就敢当街捉
容辞面色冷了几分。
梁俊淮之所以敢这么放肆,无非是仗着宫中有娴妃这么个姐姐,可娴妃之所以得宠,也无非是生了个聪明伶俐的灵央公主。况且娴妃心思巧妙,从小将灵央公主当男儿来养,骑马射箭样样精通,且又聪慧过人,明惠帝暗中将灵央公主当成了退路。
若他此生注定无子,便打算让灵央公主继承皇位。是以,在宫中,灵央公主被皇帝当作储君教养。
有这么层意思在,梁家又怎会不嚣张。
"不必担忧,今夜之事你做得好,梁家人是该好好教训一下了。"他说。“真的不会给你添麻烦?”
容辞道: "全天下,除了你这个麻烦精,旁的算不上。"
阿黎努嘴: “容辞哥哥这话是何意,我可不高兴了啊。”
容辞莞尔,摸了摸她的头: “走吧,现在带你去吃豆腐花。”
是夜,容辞将阿黎送回襄阳侯府后,回了睿王府。他一进门,小厮请他去睿王书房。书房中,灯火通明,不只睿王在,睿王妃也在。
“母亲,”他行礼: "怎么还没睡?"
睿王妃道: "哪里睡得着?我实在被今日的事呕得不行。俪阳那个贱……"正欲骂出口,见儿子在这,她生生压下。
“我真是气昏头了,没想到她们竟做出这种事。”
睿王沉默不言。
睿王妃说: "想必龙椅上那位也撇不干净,若没他的示意,俪阳敢这么做?"
过了会,睿王开口问容辞: "这事,你打算如何处置?"
他说: “你母亲已经从皇后那接手,打算亲自查。”
"不必,"容辞道: “这事我来处理。"
睿王妃问: “你准备如何处理?毕竟牵扯的是俪阳长公主,若处置得轻了我咽不下这口气,可若处置重了我担
心你……"
“母亲放心,我心里有数。”
俪阳长公主那对母女他不打算轻饶,而且,他正好利用此事让明惠帝断一只臂膀。这事在出宫时,他就已经筹谋好。
睿王妃点头,她向来信任她这个儿子,容辞从小做事就让人省心。这些年他几乎成了睿王府的主心骨,但凡有事,皆下意识地找他商量。
容辞说会处理妥当,那必定是极其妥当的,她便也不再插手。只是……
“我有一事不明。”她说。
“母亲请讲。”
“你分明吃了那碗汤圆,而且确实有人瞧见你进了屋子,为何后来不见了?”"此事说起来,恐怕还得感谢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
彼时俪阳请求皇后帮忙,皇后表面上答应了她,却悄悄通知了容辞。
容辞清楚她这么做目的为何,这可是冒着得罪皇上的俪阳长公主的风险。但皇后在后宫斡旋多年,脑子清醒。皇上与她感情淡薄,况且皇后无子,不争权利,在宫中步步为营只是为了保住娘家和自己罢了。她之所以卖给容辞这么个人情,就是想为以后求个机会。
容辞索性将计就计,当着俪阳长公主和皇上的面吃下汤圆,后来故作不胜酒力离席,按着那宫人指引进了西厢房。
西厢房里,他清楚玉敏郡主偷偷躲在内室,索性做了点手脚,在房内燃了种香。
昱光阁与江湖人打交道,什么样的东西都会有,宫里查不出来的东西也照样有。那种香只是普通的助眠香,却加了无色无味的合欢散,若是吃过酒的人闻到,身体的反应不比催\情\药差。
所以,俪阳长公主带人到时,才会见到玉敏郡主那副神志不清的模样。
只不过,容辞离开厢房前还是不小心吸入了些,以至于后来见到阿黎时,难以把持。但这话他忽略不提,只将此前的事细细说了遍。
睿王妃听了,庆幸道: “幸好你走得及时,也幸好有皇后告密。”
容辞不紧不慢捻了捻袖口,今晚,即便没有皇后告密,他也清楚俪阳长公主的谋划。她们恐怕不知,从俪阳长公主入京的那一日,昱光阁的人就已经盯着了。只不过皇后既然卖了这么个人情,他索性收下,方便以后办事。
与此同时
,长公主府。
俪阳长公主坐在床边脸色阴沉,冷冷地盯着大夫给昏迷后的玉敏郡主施针。大夫说玉敏身上中了药,所以才会有这般反常之态。可玉敏今晚只吃了两杯酒,好端端地怎会中药?
俪阳长公主越想越觉得自己被人摆了一道。
但到底是谁做的,她眼下还想不清楚,毕竟皇后没这个胆子,最有可能的,就应该是睿王府的那位容世子。
若真是他.…
她自认为计划周密无人知晓,而容辞却能不动声色破局甚至反将一军,此人实在深不可测。俪阳长公主突然不寒而栗,她有种不好的预感,此事恐怕难以善了了。
过了会,大夫收针后,起身: “长公主,郡主身体里药性尚未散尽,还得继续施针两日,小的明日再来。"
"什么?”俪阳长公主问: “你的意思是,她明日也还会……"
大夫点头: “只要药还留在身体中,就会发作,届时还请长公主多派人手照看郡主。”
闻言,俪阳长公主恨恨地坐回椅子上,咬牙切齿道: “他好狠的心!敏儿好歹也是他表妹,居然……"
她面色扭曲,眼里几乎迸出毒来,老大夫不敢看,忙行礼后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