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油杰脚步一顿，然后很干脆地大步走向五条悟，没有给予任何回应。
看着夏油杰略过他们钻进车里，辅助监督无奈地说：“夏油同学还是这么不喜欢和人交流啊。”
说来也怪，夏油杰在学校明明好好的，但出了校门就经常是这个样子，辅助监督们暗自猜测，夏油杰可能只是不喜欢和没有咒力的人相处。
五条悟问他：“你觉得他很讨厌非术士吗？”
辅助监督一愣，随后否认道：“不，不像是讨厌非术士，只是......”
他斟酌了一下，随后迟疑道：“感觉更像是回避吧？”
五条悟勾起嘴角，“啊，是回避。其实他也可以装出一副很热络的样子，但是不装了，总比继续装下去要好。”
辅助监督不太明白五条悟在说什么，好在五条悟也不是真的打算跟他聊下去，很快，五条悟就打开后座的门，炮弹一样把自己的脑袋撞进夏油杰怀里。
“嗷呜！”
夏油杰吃痛，感觉自己的肋骨都要断了。
五条悟笑嘻嘻道：“准备好了吗？晚上的任务可是特级哦！”
夏油杰无奈地抱住他的头：“我知道了，你这家伙记得手下留情就行，别一个‘茈’就让它灰飞烟灭了。”
“嘻嘻，看心情啦。”五条悟关上车门，打了个响指，“出发！”
辅助监督连忙系上安全带：“是！”
这两个学生虽然只有一年级，但强得匪夷所思，老练得匪夷所思，
() 更像是两个身经百战的成年咒术师，夜蛾正道一开始还有点迟疑，但过了一段时间就开始很放心地把高难度的任务全部扔给他们了，甚至还说出了真想这学期就请九十九由基给他们写晋升特级的推荐信之类的话。
能让一向稳重的夜蛾先生说这种狂妄的话，足可见五条同学和夏油同学究竟有多强了！
如果夜蛾正道听到了他们内心的台词，肯定会心情激动地向他们解释这根本不是出于“狂妄”才说出来的话，因为他忽然有一天发现五条悟好像在指导杰学习反转术式，他满头问号的观察了他们两天，想要确认五条悟到底是不是真的会反转术式，便看见五条悟在操场上开了个大——无量空处。
夜蛾正道：“......”
这个“大”，未免有点太大了。
夜蛾正道震惊到失语。
五条家、五条家知道悟会反转术式吗？五条家、五条家知道悟会开生得领域吗？不，他们肯定不知道，如果他们知道了这件事，早就宣传得人尽皆知了吧，自家神子这么牛逼，他们才不会特意藏着掖着呢！
而他紧接着就意识到夏油杰同样很离谱，夏油杰不仅能调伏咒灵，还能直接抽取咒灵的术式亲自使用，在夜蛾正道警觉地问了这是怎么一回事后，夏油杰一脸淡定地说：“这是极之番。”
极之番，极之番，你知道什么是极之番吗，就这么轻描淡写地说这是极之番？！
这个时候，夜蛾正道终于意识到自己不仅仅是抽到了两张SSR卡，这两张SSR卡还自己完成了进化，把所有技能都升到几近满级，正在自己给自己打装备。
夜蛾正道：“......”
这合理吗？
不敢相信有人15岁就能天才到这种程度的夜蛾正道很茫然，用五条悟的话来说，这大概就是“被真正的天才打击到怀疑人生的庸才”的自白吧。
一直以来也自认是个天才的夜蛾正道很忧郁。
当天晚上，顺利解决了特级咒灵的五条悟和夏油杰回到了酒店。
五条悟洗漱好出来，就看到换上浴衣的夏油杰盘腿坐在床上，面前放着一颗圆滚滚的咒灵玉，这颗咒灵玉跟平时的咒灵玉不太一样，表面上覆盖着浅浅一层银色。
是特级。
五条悟勾起嘴角，“在等我吗？杰。”
夏油杰看他一眼，似笑非笑道：“是某些人让我等他的吧？”
五条悟低笑几声，也很郑重地盘腿坐在了他对面。
“那就开始吧，杰。”
夏油杰捡起面前的咒灵玉，耳朵有点红，但他没有做太久的心理斗争，只是仰起头，将咒灵玉塞进了自己嘴里。
冷硬而令人作呕的咒灵玉撑开喉管，他刻意将这个动作放慢，故意将折磨自己的过程拉长，很快，一只手就轻轻触摸上了他的喉结。
只用六眼看是不够的。
所以五条悟想用指腹感受夏油杰喉咙的跳动，让夏油杰当着他的面缓缓的、优雅而
狼狈地咽下咒灵玉，这样的感觉很美妙，但比调伏咒灵玉的过程更美妙的，是夏油杰展现出来的温驯。
他的指针仍在迷茫，所以暂时把一切交给了他，一边跟着他的步调一起前进，一边慢慢思考更多的事情。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五条悟拍拍夏油杰的后背，取笑道：“好逊哦，不是自称老手吗？”
“……还不是你这家伙在捣乱。”
“哦，捣乱的是老子的手，还是老子的眼神？”
夏油杰心想捣乱的就是你这个人。
五条悟的大拇指轻轻压过他的嘴角，心情很好地转移话题道：“夜蛾刚刚发邮件过来，说高专已经安顿好你的养女们咯。”
夏油杰一怔，随后松了口气：“……终于安顿了吗。”
他们前段时间从乡下救出了枷场母女，过几天又救出来弥木利久，全部交给夜蛾正道来安排了。
夏油杰心情复杂道：“这辈子有妈妈陪伴，她们应该会比以前更快乐吧。”
虽然肯定不会像上辈子那样粘着他了，但这也是件好事，他再怎么悉心照顾，也无法代替亲生妈妈在她们心里的位置，而对于菜菜子和美美子上辈子的结局，他虽然没有多说什么，但总归还是感到难过和愧疚的。
为什么那么傻呢？
——他养育她们十年，不是想让她们在十六岁的年纪就早早夭折的啊。
可这个问题就跟询问五条悟“为什么要为区区夏油杰的忌日就让自己陷入危险”一样无解。
人，就是会感情用事，在强烈的情感面前，理智的一切劝说都毫无作用。
他睁开眼，看见了近在咫尺的蓝色猫眼。
五条悟眨了眨眼睛，下一秒，夏油杰就凑过来轻轻亲吻他的睫毛。
于是五条悟发出低沉的笑声。
“好狡猾啊，杰，老子要突袭你的刘海了。”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夏日。
一处海滩。
一对年轻的夫妻坐在太阳伞下，丈夫抽着烟，说：“等这趟旅行结束，我们就离婚吧。”
他的妻子沉默一会儿，眼中隐含泪意，但还是假装若无其事道：“好啊。”
他们的两个女儿正在不远处的沙滩上打闹，浑然不知父母正在做什么样的决定。
忽然，整个海滩振动起来，一个巨大的章鱼怪从海里钻出来，掀起滔天巨浪。
“啊！！！”
这附近的所有咒术师都在这一刻接收到了一个紧急命令——海滩有等级不明的强大咒灵出没！至少三百人被卷入危机！请立刻赶往目标海滩！
最先赶到现场的冥小姐冲去浅海，跟咒灵缠斗在一起：“这次的委托……我一定要让总监部付三倍，不，五倍的钱！”
除了怪物的咆哮声，还有从四面八方传来的尖叫声、求救声，原本享受海滩的游客们一半在水里游泳，一半尖叫着想要往
陆地上逃，可惜一个浪头打来，更多人又被卷进水里去了。()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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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命，救命！我不想死啊！”
“爸爸，爸爸！”
庵歌姬急得不行，拿着个大喇叭指挥道：“快跑，各位，快跑啊，不要管随身物品了！”
一个中年男人忽然转过身，竟然要逆着人流跑回海里，庵歌姬一把抱住他：“喂，往前跑，不要回头！”
男人崩溃地吼道：“我不能走，我听见我女儿的声音了，她们一定是被卷进水里了！还有我老婆，她刚刚还在我后面，但忽然不见了！”
“你救不了她们的，先跑！”庵歌姬声嘶力竭地喊道：“各位，快跑，往上跑！不要回头！后面的是海怪海怪！！！”
更多的辅助监督和救援队赶到现场，开始拿着大喇叭指挥着游客，但夏日海滩上的游客实在是太多了，能顺利跑出来的只是少数，大部分的人都在海里无助地扑腾着，再这样下去，这些人都会溺水而亡。
“队长，要下去救人吗？”
“不，等等，海里有海怪，里面的情况也不明朗，我们就这么跑下去就是送死！”
“可是，那么多平民都在水里啊......”
“先等待命令！！！”
“吼——！”
咒灵咆哮一声，海里的情况变得更加复杂，甚至开始出现了数个危险的漩涡，被卷进海里的人们渺小的像是一粒粒沙子，在海底的吸力面前没有任何反抗能力，只能哭喊着被吸进更深的海域。
前来援助的咒术师们跳入海中，用自己的式神救人，用自己的肉/体对抗咒灵制造出来的海浪，但能救出来的人仍是寥寥无几。
——救不了的。
即便是咒术师，即便拥有远超普通人的力量，但他们的力量还是太渺小了。
所有人都感到了绝望。
“虚式——茈。”
轰的一声，一束紫色的咒力光炮从他们的头顶射过去，直接轰烂了海怪的半边身体。
“阿拉。”
冥小姐堪堪躲过“茈”的攻击，脸上终于浮现一抹笑意：“来的真慢啊，五条，夏油，”
五条悟浮在半空中，微微一笑，“辛苦咯，冥小姐。啊，你可以退场了，毕竟主角已经赶到了。”
冥小姐笑了一声，“真是令人讨厌的后辈。”
话虽如此，她还是第一时间选择了撤离。
独自硬抗到现在，她差不多也到达极限了。
又是轰的一发“茈”，因为不用顾虑打到自己人，招式的威力变得比先前那一发更大，恐怖的咒力光炮撕碎空气，带来极致的压迫感和恐惧。
咒术师们面色一变。
“那是……今年的一年级！”
好恐怖的力量！
而这样恐怖的光炮，他居然还能连发两次，还一副怡然自得能再来几发的姿态，这个家伙，真的是人类吗？
“杰
() ！抓紧时间！”
咒术师一愣们，这才意识到除了五条悟之外还有一个咒术师赶到了现场。
几百只咒灵在同一时刻跳入水中，会飞的咒灵直接驮着遇难的游客们飞了起来，不会飞的咒灵也能拽着游客爬上岸，大型的咒灵更是能一次性捞起来七八个人。
饺子一样分散漂浮在海面上的普通人眨眼间就被全部救了起来。
局势一下子就变了。
绝望的氛围转换为狂喜。
被庵歌姬拦住的男人泪流满面道：“舞子，真纪，纱纪！”
“老公！”
“爸爸！”
“爸爸！”
差点天人永隔的一家四口紧紧相拥，涕泪横流，和生死比起来，前段时间的那点不和简直不值一提。
救援队和警察也是一阵狂喜，他们立刻冲过去接应呛水的人们，而此时的咒术师们也终于可以放开手脚大干一场了。
“干得好，一年级！”
“来得可太及时了！”
“靠，这么多咒灵，这是来了几个式神使啊？！”
“就一个，东京咒术高专今年的一年级，还有刚才那个发射咒力光炮的，也是一年级！”
“卧槽，他们就是传说中的最强新生吗......”
半空中的五条悟啧了一声，“大叔们，别聊天了，你们上不上啊？不上人头就是老子的了！”
咒术师们顿了顿，闭上嘴巴冲向了面前的怪物，疯狂补刀。
海面上的怪物不甘地咆哮着，残破的身体慢慢沉进海中，在即将死去的时候被五条悟一把压缩成了咒灵玉。
九死一生的人们欣喜若狂地互相依偎在一起，夏油杰站在海滩附近的建筑上，看着岸上密密麻麻的人群，许久许久都没有动。
五条悟解决掉了海怪，便径直朝着他的方向飞过来，直到五条悟落在他面前，夏油杰才猛地回过神。
“......悟。”
五条悟笑着说：“杰，多亏了你，这么多人才能捡回一条命哦。”
夏油杰的嘴角动了动，似乎是想笑，但最终还是失败了。
曾发誓不再为普通人而战的自己，又重新回到了起点，但现在的他，还有资格被普通人感谢吗？被普通人感谢的时候，他应该发自内心地感到快乐吗？
五条悟将他的表情变化尽收眼底，忽然朝他张开了手。
“……”
“老子可以打倒海怪，但无法一次性救这么多人。所以，这是只有杰才能做到的事情。”
夏油杰喉结滚动，跨前一步用力抱住了五条悟的脖子，手背青筋暴起。
五条悟笑着用大手顺他的后背，很温柔地对他说：“做的很好哦，杰。和过去的自己和解是一件很难的事情，所以无论你现在在想什么，那都是很正常的，杰只需要确认一件事就够了——你今天做得很好。”
夏油杰狠狠闭上眼睛，从喉咙里发出很轻又很艰难的一声“嗯”。
五条悟调侃道：“果然是年纪大了，喜欢哭鼻子吗，这位教祖？”
夏油杰恼羞成怒，闷闷道：“这是诬陷，这位老师。”
五条悟感受了一下他的情绪，忍不住低声吐槽道：“老子现在要跟你踩油门的话，你百分百会同意的吧。”
夏油杰狠狠把脸埋在他肩上：“会。但是你未成年，我不建议你提这种要求，混蛋！”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老子三十咯，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