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兵结束,伴生兽们都各自去整理自己,夏柚替浑身湿漉漉的元元用力搓了两下,这才放元元去吹干。
当然了,喜气洋洋的热闹都是其他军团的,积分以微妙的差距排名最末的第二军团痛失两成军费,第二军团的副元帅表情几乎是肉眼可见地严峻。
治愈中心的负责人一直站在夏柚的身边,见夏柚闲下来,这才开口道:“其实亲王殿下一个人就足以维持这场模拟战的精神力平稳了吧。”
夏柚并没有否认,但却也很直白的回答:“陛下想要看到的并不是我的强悍,而是治愈师能够带给军团什么,带给帝国什么。”
“伴生兽想要站在台前,受伤之后导致的精神力不稳的确是个隐患。”夏柚道,“如果愿意的话,以后将会有更多的治愈师能有机会去到更远的地方。”
而不是一生都被禁锢在帝都星治愈中心这片方寸之地。
这位头发花白的治愈师眼神复杂,表情却满是欣慰:“那就是他们年轻人的未来啦,我已经老了,守好治愈中心就已经足够。”
“亲王殿下,谢谢您。”
夏柚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下。
治愈师们都陆续缓过神来,准备离开,当模拟厅内的人都走得差不多后,一直拉着夏柚攀谈的治愈师忽然道:“亲王殿下的精神力,和小时候几乎一模一样。”
夏柚猛地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向面前的治愈师。
“治愈师的寿命实在是太短了,短到不过是你长大的时间,大家却都一一离开了。”
“师姐当初去世太过突然,我们没有权利为你做什么决定,当时你刚成年,老师本想告诉你这件事,却没想到因为一场意外去世。”
“当时治愈中心想要招您进入的信函已经写好,如果您不想要联姻,完全可以选择进入治愈中心,但为了不引人注目,治愈中心必须要等到每年招治愈师的1月才能发出信函。”
“但我没想到,仅仅只是迟了不到一个月,您就跟随元帅离开了帝都星。”
治愈师叹了口气,但随即也笑了:“不过好在,我亲眼看到了你的成长和成功,也算是了却了老师和师姐的一桩心事。”
夏柚的手垂在身侧,隐隐颤抖着,低声问治愈师:“您认识我?”
“是,我认识你,但我们也只是见过一面。”
“我和你的母亲曾经是同一个老师门下的学生,只不过在我入门时,你的母亲已经嫁入了公爵府,并没有再出现在治愈中心,我们之间的交集并不多。”
“但有一天,老师召集了治愈中心A级以上精神力的治愈师,在一个夜晚曾经悄悄去到了公爵府……”
***
和治愈师道别后,夏柚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他本就没有想明白自己的重生为什么会保留他末世丧尸的身体,在如今补上最后一片拼图后,一切终于恍然大悟。
或许是因为他的穿越,这个时空的“夏柚
”并没有顺利出生,而是在母亲腹中时就停止了胎心。
他的妈妈在含泪埋葬孩子之后,却在玫瑰园里捡到了一个凭空出现的,和自己的孩子长相一模一样,基因序列也完全相同的孩子。
只是这个孩子的精神力一直处于一种很危险的□□状态,身为治愈师,他的妈妈很清楚任由精神力发展下去,这个孩子只有死亡这一个结局。
于是在他还只是个婴儿的时候,治愈中心的治愈师们合力对他进行了精神力催眠,让他潜意识只认为自己是一个普通的精神力天赋不高的孩子。
他的妈妈本想在他长大之后,如果他的身体素质能够达到解封精神力的要求,就解除催眠,如果他的身体一直是属于治愈师的孱弱,她也愿意一辈子呵护她失而复得的孩子。
哪怕他的“天赋平庸”,只要能健健康康地长大,活下去,就已经足够。
只可惜……
但即使他的妈妈离世,也一直都有治愈师来按时加固他精神海的催眠,一年又一年。
夏柚背靠在走廊墙壁间,微微闭着眼睛。
正在这时,内务长从宴会厅走出,在看见夏柚后,走过来在夏柚耳边轻声说了什么。
夏柚的眼中顿时掠过寒芒。
他还没有去找夏公爵,夏公爵竟然就自己送上了门。
“麻烦您了,我这就过去。”夏柚对面善的内务长有礼道谢。
“亲王殿下多礼了。”内务长微笑着回礼,退到一边转身离开。
夏柚将手里的酒杯随手放下,抬步朝关着夏公爵的房间走去。
……
夏公爵知道自己是被皇室的护卫带走的,也知道醒来后会见到谁。
“父亲从前可不是这样冷淡的。”
夏柚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不含丝毫情绪。
自从回来帝都星,他并没有过多关注夏家的事,但从夏公爵这苍老不少的形象和颓然的气质来看,想必那座公爵府恐怕热闹地很。
自从夏柚离开公爵府,夏公爵除却最开始的时候打过几个视讯,后来就不再试图和夏柚联系。
夏柚问过陆应淮,陆应淮说他的确做了些事,但更多是针对夏青母子,夏公爵反倒是在夏青出事之后,出乎意料且不在情理之中地轻易对夏柚放手了。
夏公爵并不看夏柚,而是盯着床边的绣花流苏窗帘,表情麻木。
夏柚也不着急,只是低头缓缓抿着杯子里的热茶。
但喝了两口,夏柚就又放回到桌面上,用手指往旁边推了推。
好苦,还是周叔做的柚子茶好喝。
许久,夏公爵声音嘶哑地开口。
“自从宁追月嫁入公爵府,公爵府上下被她打理地井井有条,产业蒸蒸日上,贵族们交际往来都要给她几分颜面,甚至就连下人都会在我们命令冲突的时候,先去看她宁追月的脸色。”
“我是什么?”
“在那些贵族眼里,我就只是高攀了宁
追月的废物。”
“我是爱过宁追月的,她很漂亮,数不清的男人都羡慕我能娶到她,但是呢?”
“她不爱我,她……甚至看不起我。”
夏公爵说这话的时候,缓缓抬起头,看向夏柚,就像是透过夏柚的眼睛在看另一个人。
那个眼睛里从来没有他的女人。
“她不在乎我出|轨,不在乎我养情|人,甚至不在乎我有私生子,理所当然地以此通知我分居,像是终于摆脱了一样——明明我才是公爵府的主人,却像是要仰仗她的鼻息过活!”
“潇潇比宁追月温柔体贴百倍,千倍,她就算目的不纯又能怎样呢?”
“她爱的是我,她看得见我,她在依靠我!这就够了!”
夏公爵像是在说服自己,一遍又一遍地重复这句话,就像是这么多年来一直做的那样。
但渐渐的,夏公爵安静下来,那双浑浊的眼睛看不清情绪。
“在宁追月怀孕三个月的时候,医院就做出了她肚子里的孩子已经死亡的诊断,是她不死心,坚持能够感觉到孩子的精神力,一直在孕育一个没有心跳没有脑电波的胎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