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倒是,快入春了。”
白涧宗坐在轮椅上,与他们并行,但并不多说。
燕折挽着老夫人的胳膊,问:“听说正月里下雪啦?”
“是啊,难得一见的大雪。”白萍声音温和,不再像以前一样有距离感,“你要是喜欢雪,现在跑一趟北方还来得及。”
“那还是算了。”燕折拒绝了,白涧宗现在的情况没法多折腾,真让他一个人去玩也不乐意。
“明年还会下雪的,就是不知道大小了。”白萍哪里不知道他的心思,“等阿白腿好起来,你们再一起去北方玩玩。”
“您也一起。”
“我这把老骨头就不跑了。”白萍脸部肌肉抽了抽,“这老年生活还算过得去了,身体也没大病,不想折腾。”
一行人来到屋里,顿时寒意尽散。
燕折手欠,用冰凉的手摸了下白涧宗的耳朵,然后被嫌弃地一巴掌拍开。
白萍将两人打闹的一幕看在眼里,难得浮现出淡淡的笑意。
冬天总算是要过去了。
早餐丰盛,就算只有三个人,也做了好几l种食物,燕折向来给力,挨个尝了个遍,吃什么都不挑。
他还喝了碗汤,顿时感觉整个人都暖和了。
“妈妈吃过了吗?”
“她还要晚点。”白萍说,“大概是太冷,都会赖床了,人叫也不高兴起来。”
燕折和白涧宗走的一个多月,也是对白茉的一个戒断治疗,不过还是有时不时的“视频奖励”。
太久见不到“崽崽”,白茉就会变得暴躁,但中间的冷静期在一点点拉长。
每当她暴躁时,医生就会让燕折给她打视频,然后聊上半小时到一个钟,每每看到燕折的脸,她都会平静下来,静静听着燕折说今天在国外看到了什么,吃了什么。
白萍看了眼白涧宗:“她恢复得越来越好了,偶尔还出来晒晒太阳。”
愿意踏出那道房门,便是极大的进步。
“你们吃完也别去看了,回房休息休息,等中午吃饭了再去看看她。”
燕折和白涧宗应了。
两人回到卧室,床品都是干净新换的,闻起来有一股干燥的太阳气息,很暖和。
燕折刷着牙,看着镜子里坐在轮椅上的
白涧宗,心情莫名很好。也许不久后,白涧宗就能和他一起站着刷牙了。
两人都在飞机上睡了很久,这会儿躺床上也就眯个回笼觉。
燕折是一点儿不困,主要是陪白涧宗休息。
他窝在白涧宗怀里,拿出平板戴着耳机,一遍遍播放在国外教堂的婚礼视频。
他们甚至没化妆,两套西装看起来也不是特别搭的新郎装,就着平日的样子完成了一场朴素的婚礼。
没有观众,没有来宾。
但铺满的阳光就是最好的祝贺。
燕折选了几l张照片发朋友圈,甚至想在社交平台上秀一秀,大有种“别人问今天吃什么他却说你怎么知道我和大白在国外进行婚礼了()”的炫耀冲动。
朋友圈的人太少了。
燕折很遗憾之前没多加好友,导致现在想秀都秀不出去。
倒是前段时间才跟他加上好友的秦烨秒点赞评论:结婚了?恭喜。
还突然给燕折转了个99999,并说谢谢。
燕折一脸莫名,然后就等来萧玖的信息:你们怎么就结婚了!不是说一两年后再结吗?
他回复:教堂就走个形式而已,国内登记还是要过个一年的。
萧玖没再回复。
因为秦烨已经找上门了。
准确来说不是找上门,而是一直在楼下的车里蹲守睡了一夜,醒来后刚巧看到燕折的朋友圈,顿时有种如临大赦的感觉,马不停蹄地上去敲响家门,只想抱着萧玖睡暖和的被窝。
燕折不懂这两人干什么,把手机甩到一边,继续欣赏婚礼视频。
接吻的时候,白涧宗搂他腰搂得好紧哦。
嘿嘿。
等午饭前,他还带着视频去见了白茉。就像白萍说的,白茉现在愿意踏出房门了,偶尔晒晒太阳。
燕折远远看到阳光下的白茉,整个人都被渡上了一层金色的轮廓,看起来宁静又美好。
妈妈,我回来了。?()_[(()”
白茉看向他,矜持地没说话。
燕折坐到旁边的小凳子上,忍不住拿平板给她看:“我和他在外面办了个简单的婚礼,你看!”
白茉全程目不转睛的看完,没发表任何意见,只是又问了句:“他对你好吗?”
“好的。”燕折记得上次的教训,这次没多说什么,“他是对我最好的人,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了。”
白茉安静了会儿,突然看向燕折,说:“阿白,妈妈…对不起你。”
而燕折的背后,就是远远看着没有靠近的白涧宗。
这话听得燕折心里发软:“您没有对不起我,也没有对不起任何人。”
“妈妈没有陪伴你……”白茉语序有些混乱,“妈妈打你,骂你……对你不好,对你不起……”
燕折鼻子一酸,眼睛一下子就红了。
白茉似乎把白涧宗和燕折混合在一起了,没有陪伴像是对白涧宗说的,但后半句更像是对燕折本人说的。
那四年确实委屈,可燕折没想过要得到白茉的道歉。
她也是无辜的受害者,痛苦更多。
可听到这声“对你不起”,他还是整颗心都揪了下,酸酸软软的。
燕折仰了下头,克制着眼泪说:“我没有怪过您。”
真心的。
白茉的情绪断得很快,思绪也不连贯。她又透过燕折的肩膀,看着不远处轮椅上陌生又熟悉的青年。
“你们结婚了。”
燕折小幅度地吸吸鼻子,嗯了声。
白茉又说:“那他也应该叫我妈妈。”
燕折抬头,愣住了。
他回首,白涧宗似乎也怔在了原地。
白涧宗紧扣扶手,缓缓上前,却没敢靠得太近,白茉的五官被阳光笼罩得近乎失真。
过了好一会儿,缓慢且沙哑的称呼从白涧宗喉咙中溢出:“……妈。”
白茉似乎晃神了一阵,呆呆看着白涧宗好久没说话。半晌,她才摸起衣兜,念叨着:“要给改口费的,改口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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