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意思,那这家伙刚才是说他的做法像“真正的冷血混账”吗?
被阴晴不定的疯修士折腾数日,诺尔只觉得一股无名火要从耳孔喷出来。亏他还觉得他们刚才气氛不错呢。
【你自己搞不清自己的心情,就别忙着拖我下水!】
诺尔咬牙,思维锤子般咣咣砸,【万分抱歉,我还有一箩筐正事要忙。没法参加“疯修士到底会不会爱”的心动竞猜——顺道一提,先说不会给出“爱”的可是你本人,你想过我的心情吗?】
忒斯特震惊地看着诺尔,仿佛诺尔刚在他面前摔了个十个花瓶。
【反正我不喜欢这个结局。】半晌,忒斯特有些心虚地说。
诺尔严厉地瞪回去。
【但我不想对你演戏。】忒斯特斟酌着继续,思维微弱得像蚊子哼哼,【要是我假装正常人爱你,你肯定能看穿……你能吗?】
诺尔更用力地瞪
他。
忒斯特喉咙里咕哝一声,迅速转过脑袋。
“罗兹先生!”老迪尔忍无可忍地抓上诺尔的肩膀,“如果你欣赏够了空气,就赶紧来吃饭——芜菁汤要冷了!”
诺尔被吼得一个哆嗦,迅速在桌边坐好。
下仆们的晚餐食材普通,胜在质量过硬。
腌肉厚实,肥瘦和盐度都刚刚好,配了煎得半熟的鸡蛋。芜菁汤里放了豆子、土豆和腌肉边角料,喝起来十分鲜美。佐餐的面包是新鲜烘焙的,散发出优质黄油的香气。
算上诺尔,餐桌边一共有八个人。这会儿谁也不吭声,只是埋头簌簌喝汤。
不是打听消息的好时机,诺尔一面心不在焉地吃饭,一面思索过会儿要打听的问题列表。偏偏忒斯特在他身后一刻不停地乱转,连腌肉蛋都没来讨要,让他没法完全集中精力。
突然,忒斯特的脚步停了。
他一把抓住诺尔后衣领。力道之大,直接拽得凳子朝后退了五厘米,发出格外刺耳的摩擦声。
事发突然,诺尔差点把勺子里的汤洒在身上——忒斯特这动作倒像是要带着他逃跑,但不知为何又止住动作。
【宅子下方有十只蜥蜴人,五个食人魔,应该是从地下室入侵的,其中还有两条专门辨识温度的噬火蛇。】
忒斯特仍攥着诺尔的后衣领,【如果换成人,这就是永恒教会的搜捕配置——只要有体温,就逃不过去。】
诺尔握紧勺子:【我没有察觉它们的气息,也没嗅到他们的味道。】
【您不能只依赖这两种判断。】忒斯特思维极快,【我听见它们的前进声了,咱们得快点离开这。】
说罢,他的目光有意无意地扫过另外七名仆人,又紧紧盯住诺尔的脸。
诺尔微怔,继而笑了笑。
他猛地站起身来,双手抓住桌布,用力朝前一抖——还没来得及吃完的饭菜拍在地上,盘子摔成满屋碎片。
“感谢款待!”诺尔张开双臂,他回忆着火烧教堂的忒斯特,尽量露出甜蜜的笑容。
“现在我吃饱啦,晚餐味道不错。这里的主人真的一个都不在,简直太棒了。”
诺尔走到房屋角落,单手拿起一个沉重的大理石花瓶,“这地方归我了,都给我滚出去!”
老迪尔抄起餐刀,直直冲向诺尔。诺尔在心里高速道歉,一把将其扔出窗户——当然,对着门外大街的那一扇。
他还不忘给老人加上一层魔法防护。
随即他用脚尖缠上桌布,佯装无意地蹭到炉火里。壁炉内的火迅速顺着布料爬出,烧着了最近的餐柜。诺尔将那沉重的花瓶舞地呼呼作响,嘴里还不时嚷嚷着“滚蛋”。
见到这不要命的歹徒,三位年轻仆人发出一声尖叫,开窗逃了出去。剩下三位老仆人还想反抗,通通蹈了老迪尔的覆辙。
屋中无人,忒斯特消除了耳环效果,脸上罕见的哭笑不得。
“您演出来的‘疯狂’还真是…
…”他一眼目不忍视的表情(),……粗糙。
你去演‘知心爱人’?()?[(),也会这么粗糙。”诺尔冲他呲起牙齿。
“地下的那些家伙停住了,可能没想通这上面怎么回事。”忒斯特立刻转移话题,“我们得快点离开这里。”
“好的。”诺尔没再废话,直接发动了耳环。
剩下的事情就交给城内卫兵吧。
就算没能在这里打听到情报,一顿饭、一张照片换七个人的命,这趟来得很划算。
“谢谢。”要离开这美丽的建筑时,诺尔突然说。
“嗯?”
“谢谢你这次让我选择,忒斯特。”
忒斯特鼻子里哼了声:“这次没有禁魔晶石,情况没那么危急罢了。”
“哦。”诺尔斜眼瞧他。
“而且我们拿走了照片。”忒斯特闪开诺尔的视线,“就算一点儿回报吧。”
诺尔板着脸点点头:“原来如此,是我误会了,我还以为你在努力在乎我的感受。”
“……”忒斯特不吭气了。
“不客气。”几秒后,他才以前所未有的严肃语气回应。
……
火还没来得及烧到屋外,就被迅速赶来的卫兵们扑灭了。
屋里少了几套不值钱的银餐具,卫兵们认定这位“罗兹先生”见财起意,但又怕火势殃及自己,这才匆匆逃离现场。
诺尔和忒斯特本就习惯了阴影中行动,扔个身份不算什么。到头来,诺尔提防的全程追捕并未发生。
确定损失不大,卫兵们好像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接着该做什么做什么。哪怕这里是首都,受灾的是名门布兰科家,卫兵们都没打算进一步调查。
而在第二天早上,诺尔知晓了原因。
“祖母绿街的凯什家族被袭击了,就在布兰科家着火那会儿。”
酒馆中,诺尔听到客人们窃窃私语。
“有头有脸的贵族都被袭击了一个遍啊!上次格林姆家族还好,家里养了一队佣兵,至少人都没事。”
“听我当卫兵的表哥说,凯什家小孩当场被吃了一大半,家里所有的魔法道具和珠宝全被搬干净了!”
“太可怕了,外头明明查得那么严……”
“是啊,来的时候防不住,走的时候也没动静!”
……
“只杀富人还好啦。”
“说什么呢,那些人家的仆人也是富人?”
“肯定是那个怪物庄园做的,那群怪物袭击皇宫只是时间问题——”
“教堂那边说新一批调查骑士在路上了,来的是第五团呢!”
……
诺尔佯装喝酒,越听眉头越紧。
他能理解怪物与人类的矛盾。诺尔一开始就没打算相信生命神殿的鬼话,他坚信所谓的“怪物作乱”事出有因。可是邻居做出这种杀害儿童的事情,实在是过火。
那位邻居——如果庄园的首领真的是邻居——究竟是怎么想的?
突然,诺尔怀里的坎多挣动了一下。诺尔小心翼翼地掀开袍子,瞧着藏在内袋的蜡烛。
“我有点建议。”它挥舞烛泪,鬼鬼祟祟地说。
“这么积极?”
“偶尔尽尽力,省得您把我当成没有感情的传送门。”
蜡烛嗤嗤有声,“我想您看出来了,现在不是慢悠悠打听情报的时候。你们得加快速度。”
“加快速度?”诺尔扬起眉。
“庄园袭击布兰科家族失败,很可能再行动。”蜡烛说,“给它们来点惊喜,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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