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睡的女孩身边,另一个黑色的球状物展开了。青眼小黑猫伸了个懒腰,眼睛跟着两个毛团转来转去。眼下,两个毛球正发挥神的力量,牢牢黏在天花板角落。
诺尔:“……”
这两只猫的配色太过微妙,他实在做不到不多想。
两只小猫在床上扑腾来扑腾去,柯蕾·阿尔瓦却始终沉睡着,眼皮都不动一下。有那么一秒,诺尔突然有种身处玩具屋之中反胃感。
这里简直像缩小版的塔赫。被主宰,被玩弄,完美与虚假混合得恰到好处。
突然,门前传来脚步声。
诺尔立即弹向黑猫,藏在小猫毛皮松软的腹部。忒斯特则藏在白猫胸口的长毛下,两位完美融入猫咪的毛皮,一起盯着门扉。
门打开了,艾芙拉走进房间。她在床前俯下身,满怀爱意地抚摸着小女儿的头发。
“起床了,小宝贝。”她轻声说道,声音里的笑意几乎要溢出来。
“妈妈。”柯蕾睁开眼,露出一个甜甜的微笑,“果酱馅饼好啦?”
“还有点烫。”艾芙拉坐在床边,“今晚有个叔叔要在这里吃饭,你们想不想一起?”
“不要,听爸爸聊生意好无聊,而且餐后才能吃甜点。”小女孩鼓起腮帮,“我要和莫尔一起吃果酱馅饼!”
“好,再加一瓶果汁。”艾芙拉吻了吻孩子的额头。
“妈妈最好了!”
……
一朝回到佩因特的口袋,诺尔和忒斯特你一言我一语,迅速说明当前状况。佩因特的脑子被心灵感应的声音塞满,提前感受了一把地星的双声道。
【好的,我知道了,孩子们是假的,但他们对状况不知情。艾芙拉·阿尔瓦是这个家的核心,目前看来是普通人类。】
佩因特顶着脑内嗡嗡的声音,面上的微笑无可挑剔。
他的对面,恩彼利克和艾芙拉正亲亲热热地准备晚餐。佩因特忍不住眯起眼,他之前的微妙感突然有了解释——面前的情景比起丈夫与妻子亲近,更像是人类逗弄宠物。
作为享尽敬爱、见惯人生百态的教皇,佩因特还能察觉那点细微的区别。可对于出身奴隶的艾芙拉来说,怕是根本无从分辨。
【两位有什么想法?】
佩因特盯着面前一道又一道热腾腾的菜肴
() (),【个人认为?()?[(),那家伙确实不会爱上人类,但也不会恶趣味到饲养人类解压。】
【如果说这是一场观察试验,只观察这么一个人,效率实在太低了。】
【是这样。】黑毛团融化似的瘪了下去。
不是武器,不是爱人。他们的一切推测都走进了死胡同。他们想要确认艾芙拉是否知情,又不想当着恩彼利克的面打草惊蛇。
【我倒是有个主意。】
忒斯特看着面前闪亮的银质刀叉,语气多了疯修士特有的不怀好意。
【亲爱的,我想你肯定会反对,但请务必听我把话说完。】
白毛团叼起融化在口袋里的黑毛团,力图使他恢复原样。
【……要完成这个计划,我需要你们两个的帮助。】
不到半小时,阿尔瓦家的餐桌上出现了丰盛的晚餐。艾芙拉避开丰盛的肉食,特地挑了好消化的炖蛋、小肉丸和果酱馅饼,专门端给了楼上的孩子。
“孩子们不愿意听大人说话。”她回到座位,非常坦诚地表示,“而且他们喜欢在吃饭的时候说个不停,我想您应该更喜欢安静的环境。”
为了表达敬意,她特地把每个词都说得慢而准确。
“您太客气了,其实我小时候也不喜欢这种场合。”佩因特微笑着说道。
“真是奢侈的烦恼。”恩彼利克半开玩笑地说,“我小的时候满街跑,别说和大人们一个桌子吃饭,就算从桌子上弄点东西吃,都要被踹上几脚。”
说着,他撕开一块洋葱面包,大大咧咧地咀嚼。
面对这位曾经信仰的神,佩因特突然觉得口中有点没滋味。
白毛团在他的口袋里滚动着,那是曾经的疯修士,现在的本土神明。但佩因特所铭记的,永远是弗拉玛家那个失去姓名的小儿子。
他记得弗拉玛家院落里烧焦的五颗头颅。传闻中恩爱开明的弗拉玛夫妇,渐渐与面前这对虚假夫妻重合。
生命神殿的民间信徒们随意烧死“异教徒”,永恒教会的地牢里锁着一个个变成怪物的年轻生命。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亲吻着人类妻子的额头,笑眯眯地说自己没有信仰。
多么让人没胃口。
佩因特的叉子插入柔嫩的肉,淡红色肉汁染上洁白的盘子,像极了血水。
“不知道神殿这次会查多久,最近到处都乱糟糟的。”恩彼利克假模假样地继续,“如果您需要,可以在这里多住一阵——抱歉,这事牵扯到了魔王,阿尔瓦商团也没法摆平。”
“不必,我已经给您添了挺大的麻烦。一晚就够了。”佩因特慢吞吞地切着肉排,银餐刀顺滑地斩断纤维。
“……彼利,您有没有考虑过隐退?”
恩彼利克眨眨眼:“隐退?”
佩因特:“乱世要来了,这次的魔王不太好对付。漂流佣兵团在观望情况,我没法舍下他们。”
“但你不一样。阿尔瓦老公爵生前看重你,他的继承者会加倍防备你。你有幸福的家庭,不如找个安稳地方躲避——就你现在积累的财富,足够你后半生无忧无虑。”
“收手吧,这是个好机会。”说到这里,佩因特的声音更醇和了些,如同一个布道者。
艾芙拉被佩因特说动了,她看向丈夫,双眼多了名为希望的光。
“听起来很诱人。”
恩彼利克豪爽地笑起来,“可惜我受不了‘有人敌视我,我却拿对方没办法’这种事。生意场上没有‘和谐相处’的说法,兄弟。”
艾芙拉动动嘴唇,表情黯淡了几分。
“也对。”
佩因特随意地举起餐刀,“的确是生意人的答案。”
银光一闪,鲜血飞溅,喷出的血液洒了艾芙拉半张脸。
戈弗雷·佩因特带着温柔的笑容,划开了自己的咽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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