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了。”
乌憬被吓得手一抖,那玉又掉落在地。
听见身后人道,“乌乌还未上脂膏,莫伤着自己。”
脂膏?他不禁微微抬眸。
那玉盒就掉落在他面前伸手就能够到的地方。
乌憬又爬了两步,小心翼翼地去碰。
宁轻鸿,“又错了,乌乌身上的衣裳还在。”
乌憬呼着烫气,泪潸潸地低下头,用细嫩的指尖笨拙地解着,手忙脚乱的。
费了好大的力气。
他身上的狐裘掉落在地,内里是今日换的常服,雪白的海棠花银纹外袍,曳在地上四散开来时,衬着地上的狐毯,愈发让人瞧出少年的乌发雪肤,虽细瘦,但好在匀称漂亮。
一件件地落着,周遭都是白的,在秋日的寒凉空气中,也愈发地颤,皮肉上哪处冒了粉,都
被居高临下之人瞧了彻彻底底。
当真是从脸肉上的晕红,粉透到了底。
屋内置着暖炉,燃着浮金靥,飘着淡淡的茶香,宁轻鸿正煮着茶,将千金一勺的茶饼慢慢磨成粉末。
乌憬实在是受不住,又捡了那件海棠花银纹的雪白外袍穿上,堪堪裹着,稍稍一动,又会叫人看着,面上湿漉漉的,快哭出个泪人。
宁轻鸿抬起茶壶,扶着茶盖,倒着茶水,眼都未抬,只道,“藏什么?转过来。”
这件外袍捡了跟未捡一样,
反倒让乌憬愈发地想蜷住。
又不敢不听。
少年手肘支着低,近乎快半躺在地,乌发全散落在地,只是出了些薄汗,他眼泪又一直掉,不停地流进发里,倒让几根发丝黏在了绵软的脸肉上,甚至有一些还被他无知无觉地咬在唇间。
乌憬面对着人,大张着,他别过脸,紧紧闭着眼根本不敢看,几乎全身都在颤,一边抽着,一边带着哭腔得用口呼吸着。
要哭得背过气去,又不敢真正地哭出声,只死死压抑在嗓子里,呜呜咽咽着。
明明对方什么都未做,碰都未碰他一根手指头,可是太丢人了,比先前的任何一刻都要丢人,尤其是他面前的人衣冠整齐地坐在太师椅上,还在漫不经心的,冷静又淡然地在调着茶。
只有他一个人……乱成这样。
玉盒被打开,里头的药膏被乌憬按照大概的位置,胡乱地向下抖了两下,他不知道这药要上到哪里,只要是他觉着算的地,都把药上了。
这脂膏用得是上等的,还是从南边寻来的,整块掉落上后,一触到体温就自动化开,黏腻地流下,一点一滴落在狐毯上。
白上透着粉,淋漓得油光水亮。
乌憬用玉划拉了两下,实在不知道了,哭着道,“我,我不会,你,你不要喝了。”
好丢人,怎么可以这样?
让他这样做,又对他不管不问。
怎么还能这么过分?
宁轻鸿便将视线挪过去,不躲不避地瞧着,“哪里不会?”他道,“乌乌再往下几分。”
乌憬泪眼迷蒙地跟着他的话动。
“对准了,打着转去磨。”
“偏了,手莫要抖。”
羊脂玉触手即温,半分都冷不着人。
“要磨松软了,才能一点一点去递。”
“递进了,再用那端四处去探。”
“可探着?”
还能探着什么?
乌憬指尖一直在发颤。
直至他浑身发软地瘫在地上,手中也松了,只触了一下,双眼开始涣散,好一会儿都反应不过来,回过神时,宁轻鸿不知何时已来至他身旁,半蹲下身,半伸出手,似要来抱他。
乌憬心中的委屈一下全宣泄出来,什么都顾不上了,乳燕投林般,迫不及待地将双手攀上去,哽咽着,“抱,哥哥抱。”
宁轻鸿俯下身,轻下声,“哥哥这就抱乌乌。”
乌憬好不容易寻到可以蜷着躲藏的地,眷恋地依赖上去,快要找到自己熟悉的姿势埋着脸,浑身都松懈下时。
下一瞬,他怀里的少年猝然哭叫出声,拼命往人怀里缩着,手脚都快并用起来,挣扎地要往面前人搂抱攀附地爬过去。
宁轻鸿一手在下,另一手边安抚地搂住人,轻哄着,“委屈乌乌了,是不是?”
乌憬四肢都不受控制地抽搐着,哭叫得凄惨,含糊得听不清半字,只囫囵张着唇,舌尖微吐。
“乌乌乖,莫怕,很快便好了,嗯?”宁轻鸿抚着人的发间跟脊背,“哥哥知晓乌乌难受,不哭了。”
他轻声细语地哄着。
直至少年瘫软下来,才罢了手。
宁轻鸿搂抱住人,将滑腻的玉丟落在地,他看着少年涣散的瞳仁,“乌乌怎么将自己弄得这般可怜?”轻叹,“哭都哭不出气了。”
乌憬的身体甚至还在潜意识地轻颤。
他病时一向很少起欲,便是此时都是冷静的,神色浅淡地哄着人,一边爱怜地抚着人,怜惜着少年有多可怜一般。
又一边捡了个铜球,
温声细语地抵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