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主人。”
“等等,”洛以秋又叫住他,“这事不急,先吃饭。”
说着指了指身边的座位:“坐。”
洛维微怔。
他平常极少和洛以秋一起吃饭,除非对方明确要求,二十年来,他们一起吃饭的次数屈指可数。
在洛维看来,仆从是不配和主人坐同一张桌子共进晚餐的,他一贯保持着他们之间应有的距离。
可现在主人却邀请他一起吃饭……
今天他明确表现出了对杨的厌恶,主人非但没有责备他,反而邀请他共进晚餐,这是否是一种肯定,是否是一种奖励?
主人并不介意他的越界,甚至在鼓励他?
一想到这种可能性的存在,洛维就感觉心脏砰砰地跳了起来,他下意识地滚动喉结,拉开椅子,在洛以秋身边的位置坐下。
“养了你二十年,也不知道你究竟爱吃什么,”洛以秋把盘子往洛维这边推了推,“你到底是个人,不是个机械,没有人为设定的程序限制你,你该有自己的喜好。”
洛维看着他。
是人,不是机械……
难道一直以来,主人都是把他当人看待的吗?
“我……”他感觉喉咙发痒,忙低下头,不敢再和洛以秋对视,“我没什么不喜欢吃的。”
“没有不喜欢的,不等于所有的都喜欢,这一桌子菜,总能找到‘偏好’和‘厌恶’,就像你讨厌杨,也不怎么待见周秉忱,你有讨厌的人和喜欢的人,也该有讨厌的菜和喜欢的菜。”
洛以秋说着将筷子伸向离他最近的一道凉菜:“比如我呢,就最讨厌海鲜。”
他后面的话洛维全然没听进去。
喜欢的人……
主人是在暗示他什么吗?
心跳声更加躁动,他忙低下头,用食物堵住自己的嘴,以免它吐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来。
直到晚饭结束,他都没敢开口说一个字。
吃完了饭,洛以秋便去洗澡——洛维说他身上沾了死人的味道,他虽然不怕这个,却不妨碍他觉得膈应。
披着浴巾从浴室出来时,发现本该放着干净衣服的床上空无一物,这让他皱起眉头:“洛维,衣服呢?”
候在门口的洛维一惊,暗恼自己居然因为走神忘了帮主人准备衣物,慌乱中只好闯进房间:“抱歉主人,我忘记了。”
他匆匆打开衣柜,拿出一身干净的睡衣给他:“主人。”
洛以秋看了看衣服,又看了看他:“今天怎么心不在焉的?我累了,罚你给我换上。”
“……是。”
洛维想帮他换衣服,却发现他身上还没擦干,水珠顺着小腿下滑,淌过脚腕。
“我……先帮主人擦干。”他艰难道。
他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捧住洛以秋的脚,用毛巾轻轻擦拭水痕,主人脚腕纤瘦,皮肤白皙又细腻,他不敢用力,生怕弄疼
了他。
毛巾顺着他的小腿往上,捋过膝弯,洛维忽然手一抖,不敢再直视,将头撇向一侧。
“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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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维眼神躲闪:“主人,我……”
“都是男人,有什么看不得的?你身上的每一寸我都看过。”洛以秋解下披在身上的浴巾,“用这个擦。”
洛维咽了口唾沫。
他只好接过浴巾,帮洛以秋擦干头发,又闭上眼,为他擦拭身体。
好不容易全部擦完,他已经紧张得不能自已,给他穿衣服时手都有点抖,像是卑微的信徒不敢直视神明圣洁的身躯,多看一秒都是对神的亵渎。
换好衣服,洛以秋打了个哈欠:“出去吧,我要睡了,别忘了交代你的事。”
洛维像得到恩赦般退出房间,关好了门。
他站在门口深呼吸,激烈的心跳久久难以平静,他呆呆地望着自己的手,温热柔软的触感仿佛还在掌心。
他碰了主人的身体。
碰了除手与脚以外,那些本不该触碰的地方。
主人在默许他的冒犯吗?
如果是这样……如果是这样……
洛维紧紧地闭上眼。
*
第二天洛以秋一起床,就听到洛维说查到了那家蜡像馆。
像是为了弥补昨天的疏忽,管家先生办这件事办得格外迅速。
洛以秋看了看他收集来的资料,发现这家蜡像馆并不在弥瑞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