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长明知道, 云霄长老对他和融灯从来都有着很大的意见。
这份意见在掌门面前尚且还能收敛许多,当做没有,但一旦有机会, 就会喷涌而出。
徇私。
一遍又一遍附加在他身上的烙印, 仿佛成为了宗门的首席弟子, 便不能有个人感情了一般。
他坐在地上, 竭力告诫着自己:勿生它念、勿做它想,只当没听见, 云霄长老并无恶意,只是……只是……
体内的灵气错乱了短暂的一瞬间,他垂下眼睫, 强行压了下去, 看向殿外的师弟。
只是看着融灯,心神就能立刻平定下来。
但现在的师弟,状态看起来也很糟糕。明明昨日的时候, 还是没什么大问题的,为什么只是一晚上过去,脸色却那么差劲?
戚长明忽然想了一个可能, 面色冷了下来。
难道是魔气复发?
克制——
他深呼吸一口气。
等云霄长老的道课结束, 再为师弟检查也不迟。
应该不太可能是这个原因,融灯现在和岳溪的关系还不错, 不可能再因妒恨生魔心。
戚长明在看谢融灯的时候, 沈岳溪也在看谢融灯。
学殿中, 云霄长老继续讲起了他的道课, 沈岳溪收回目光, 落在了楚水流身上。
沈岳溪并没有掩饰自己的目光, 楚水流也自然察觉到了, 他看向沈岳溪,朝沈岳溪笑了笑。
沈岳溪弯了弯唇。
他的笑容格外的灿烂,就像这夏日中,穿过树影照映在林间溪流的斑驳光影,有些晃人眼睛。
下一刻,云霄长老又点了楚水流的名字。
楚水流站了起来。
云霄长老问了他一个问题,他面色从容的正要回答,忽然身子一僵。
云霄长老等了一会儿都没见他开口,微微皱眉,提醒道:“楚水流?”
这个问题他从前就给水流解答过,水流不会不知道,难道是忘记了?
楚水流看着云霄长老,张了张嘴,似乎是要和云霄长老说些什么,但是他一张口,就捂住了胸口,随即噗的一声,一口鲜红的血喷了出来。
紧接着他整个人剧烈的战栗了下,向后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亲传弟子出事,云霄长老脸色一变,快步走了下来。他用一只手将楚水流的上半身抬了起来,另一只手把住了楚水流的手腕,将灵气探了进去。
戚长明见楚水流吐血后倒了下去,忙走过来,他扫了一圈楚水流的脸,没看出什么,担忧询问云霄长老:“云霄长老!楚师弟怎么样了?”
云霄长老没有回复戚长明,他探了楚水流的经脉后,脸色一瞬间差劲到如同十一月的霜雪,噌的把楚水流抱了起来,将学殿内的众弟子抛到了脑后,走出学殿后一甩衣袍,凌空而去。
速度快得就像是慢一步,楚水流就会死掉一样。
在云霄长老离开学殿以后,不管是天衡宗的弟子,还是落星宗的弟子都一拥而上的把戚长明围住。
“发生什么了!戚师兄?”
“楚师兄怎么突然昏
过去了?”
“还吐了血——”
“戚道友……”
……
戚长明也不明白楚水流出了什么问题,他仓促的回复了他们几句后,余光瞥到站在门外神色也有些不安定的师弟,下意识抬脚,似要走出去。
“徇私——”
那或是威严的、或是冰冷的、或是讥讽的声音忽然在耳边不断回响。
“我要交代你多少遍身为首席弟子,要恪守自我,不偏不倚,公正严明。不得放任自我、不得随欲徇私——”
“作为天衡宗的弟子,你们应朝水流学习,不要像一些人,不顾及自己的身份徇私……”
“……徇……徇私……”
“私欲……不该有——”
……
在这些只言片语的、纷乱的声音的影响下,他的脚仿佛树生了根一样的,无法朝谢融灯迈出半步。
站在殿外的谢融灯看到戚长明的目光,似乎是知道他的顾虑,安抚性朝他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或许自己现在看起来状态的确不怎么好,但其实……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人群都围绕着戚长明的时候。沈岳溪站了起来,拍了拍自己的衣摆,擦着拥挤走了出去。
他来到谢融灯的面前,叹了叹气惋惜道:“楚师兄出了事,看来道课是上不成了。”
谢融灯低低嗯了一声。
“那谢师兄去我那里怎么样?”沈岳溪扬起笑容,“我新学了一套剑法,正好谢师兄可以给我看有没有什么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