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大家族瓜分帝国势力,工作任务一下加重,各种国事接踵而来。苏聿白从一开始的不适应到现在的游刃有余,变化之快,让苏桥也不得不刮目相看。
苏桥偏头看了他一眼。
果然是长大了,不止话开始变少,还知道用父亲来威胁她了。
苏桥闭上眼,安静的享受着秋日的阳光。
虽然被“囚禁” 了,但苏桥确实难得享受一下这样的美好时光。
人当然不可能一直工作。
会疯掉的。
有人帮她把工作干了,这确实是一件好事。
苏桥原本只是想晒晒太阳,没想到一晒就睡着了。
等她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苏聿白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苏聿白的眼底有明显的黑眼圈,整个人看起来也非常疲惫。一个人干了两个人的活,能不累吗?
她自己一个人做的时候都要熬夜,更别说是对这些事情不怎么熟练的苏聿白了。
苏桥轻手轻脚的起身,拿起躺椅旁边的毯子给苏聿白盖到身上,然后接手过他还没有处理好的东西。
苏聿白带的电脑连着网,正好有一份工作邮件发过来。
【基地军事人员名单】。
苏桥点开,往下滑,在“L” 拼音首字母一栏上看到了陆瓷的名字。
他后面的情况是……转业?
这是什么意思?
转业?陆瓷不准备当军人了?那他要干什么?他要去哪里?
成为军人不是陆瓷一直以来的梦想吗?
脱离贫民窟,成为一个正常人,过上正常人的生活。
怎么会选择转业的?
难道是出了什么意外?
苏桥站起身,走到窗边,推开窗户。
风声喧嚣,苏桥单靠一只手,从阳台翻了出去,然后顺到隔壁的窗户,从隔壁的卫生间里溜了出去。
苏聿白的车就停在楼下。
苏桥拿着从他那里顺到的钥匙,打开车门,单手驾驶,离开医院。
顺着车内自带的导航来到熟悉的城中村,苏桥将车子随手扔在一边,敲响了陆瓷的房门。
跟上次一样,没有人理她。
不在?
苏桥转身,正准备再去其它地方找找,突然脚步一顿。
她偏头,盯住房门。
屋子里很安静,苏桥微微倾身,贴在门上。
她听到极其细微的呼吸声,淡淡的,带着一点故意隐忍的气息。
“陆瓷,把门打开。”苏桥冷下脸,又开始敲门。
“陆瓷。”苏桥又叫一声。
可门内依旧没有动静。
“陆瓷,把门打开,我有话想跟你说。”
“学姐有事就这样说吧。”
现在正是白日,周围的人已经去上班了。
安静的城中村内,这一块区域里,似乎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苏桥一路跑过来,气息还有点不稳。
她的手按在门上, 似乎隔着这扇破旧的门, 她能感觉到门后陆瓷的气息。
“为什么选择转业?”
像陆瓷这样的军校毕业生,没有正式进驻过基地的,就算是专业回去,也找不到好工作。
按照规定,在部队呆满十年之后选择转业,就能获得一份轻松且安稳的一辈子保障性工作,由国家养老。
而就算你不想转业,只要在军队好好待着,努力工作,也能获得晋升的机会。
按照陆瓷的学历和能力,在军队升职是迟早的事情。
可他却突然放弃了一切。
这是为什么?
“你努力那么久,为什么突然全部放弃了?”
在原著中,陆瓷全盘忍受着那四个渣攻的剥削,只是因为他要离开这地狱一般的生活,他想活在阳光下,成为一个正常人,再不回到阴沟一般的地狱里,像一只永远见不得光的老鼠一样。
虽然其实,毕业后他始终没有跳出那四个渣攻的控制,但在那样的挫折和折磨之下,他都没有放弃过让自己唯一能脱离苦难的希望。
可现在,陆瓷却要主动放弃。
“为什么?”门内没有回答,苏桥又问了一句。
“没有为什么,就是累了。”陆瓷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带着一股疲惫感。
他的声音很好听,像玉质的石块敲击的声音。
清脆,柔软,带着独属于自己的清冷气质,让人一下就能联想到璞玉。
“不可能。”苏桥否定完后,陡然想起一件事。
难道陆瓷还是被那几个渣攻盯上了?是谁?
付沧兴吗?还是周澜锦?
想到这里,苏桥浑身的血都凉了。
她猛地一下推开门,连带着门后没有防备的陆瓷都被踉跄了一下。
门本身就不结实。
苏桥一用力,上面新换的锁又坏了。
崭新的小螺丝掉在地上,螺丝帽上沾着木屑,歪了头。
陆瓷神色讶然地站在那里,显然是没想到苏桥会破门而入。
可随后,他又很快的平静下来。
墙上的血迹已经被清洗干净了。
屋子里也被收拾过了,床板上放着陆瓷的双肩包。
他要走。
“你的脸怎么回事?”
陆瓷脸上上次跟玉真昕打架的伤口还没好,红肿青紫的痕迹,在他白皙的面颊上格外明显。
陆瓷下意识偏头,将自己受伤的脸藏起来,“没事,摔了。”
“这是摔的?”苏桥上前,一把掐住陆瓷的下颚,逼迫他与自己对视。
陆瓷垂眸,正对上苏桥的目光。
他的视线下移,落到苏桥绑着绷带的手臂上。
“学姐呢?”
苏桥低头,“摔的。”
房间内陷入古怪的寂静。
苏桥缓慢松开捏着陆瓷脸的手,她坐到身后的椅子上,身上还穿着病号服的她没有绑头发。
因为天气已经开始转凉,所以头发就算这样披散下来也不会热。
扎起头发的苏桥会让人觉得整张脸都带着淡漠的痕迹。
可若是她把头发放下来,那柔软的气息便能从头发丝里渗出来。
苏桥的发质天生柔顺,光滑,细腻,像绸缎料子一样的质感,颜色也像漂亮的泼墨。
现在,那柔软的长发垂落下来,衬得她这张脸更小了几分。她仰头看向陆瓷,素来平静淡漠的某种似乎潜藏了一些陆瓷看不懂的东西。
那模样像极了那一天。
在苏家别墅的时候,她被顾危按着,对着顾蜚声开了枪。
后来,她回到房间,一个人蜷缩着坐在床边,睁着这样的一双眼。
那一刻,陆瓷不由自主的朝她伸出了手。
因为他觉得,这个样子的苏桥,好像要碎掉了。
她仿佛正在被一种东西所吞噬。
那个东西是什么,陆瓷并不知道。
他只是知道,现在的苏桥再次被那样东西覆盖起来,她明明是天上的神明,该高高在上的活着,可为什么却会对他露出这样的眼神呢?
好像,她也是在泥潭里挣扎。
不,不会的。
他的神明,一直高高在上。
苏桥张嘴,声音干涩,“我会保护你的……你一定要走吗?”
陆瓷的视线始终停留在苏桥那只受伤的胳膊上。
“嗯。”
“为什么,我要知道,答案。”
苏桥不敢抬头,她只是伸出手,紧紧拽着陆瓷的衣角,像个被抛弃的孩子一般。
“因为学姐,是我的神明。”
什么?
苏桥满脸迷茫地抬起头。
陆瓷抓住苏桥的手,指腹摩擦过她覆着茧子的手。
这是枪茧。
这是拳击搏斗时会留下的厚茧……女人的身上到处都是痕迹。
“学姐,神明就该高高在上。”
苏桥身后是带霉斑点的墙壁,血迹虽然被清除了,但上面的刮痕却还在,隐隐透出殷红的颜色。
他不愿意她再受伤。
原本就是他,强行将他的神明拽下神坛。
是他的错。
陆瓷捏着苏桥的手,颤抖着亲上她的手背,然后缓慢松开她的手。
“学姐,再见。”
他不会放弃他的神明。
他只是要他的神明回到原本属于她的位置。
他只要,待在某个地方,安静的看着就好了。
他的神明会闪闪发光,站在这个世界的顶端。
而他,只需要做一颗细小的尘埃,能仰望到她,就足够了。
“什么神明!什么高高在上!我只是一个……普通人啊!”苏桥突然声嘶力竭。
“我会痛啊,陆瓷。”
爆炸发生的时候,她将朱甜甜压在身下。
可她的胳膊真的好疼。
“我也会害怕啊。”
爆炸的声音好大,她的耳朵被震得好疼。
苏桥扯着陆瓷的手,蹲在地上。
她低着头,眼泪不停的从眼眶里流出来。
穿越到这个世界,她没有哭。
第一次杀人的时候,她没有哭。
她告诉自己,一切都会好的。
只要她努力。
可她好疼,好害怕。
她不是神明,只是一个……普通人。
她没有苏家苏桥那么强大,她只是苏桥,一个努力扮演苏家苏桥的普通人。
她害怕他们看向她的目光。
那么信任,那么渴望。
就仿佛,她永远不会失败,不会疼,不会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