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成想,沈舟然摇了摇头:“那不是谣言。”
詹悦辰彻底愣住了:“啊?”
他微微偏头,黑发顺着动作垂下,遮挡了神情,冷白如玉的脸上显得难堪又脆弱,长睫轻颤:“你就当我那段时间不正常吧,我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现在回想起来荒唐又愚蠢,简直可笑极了。”
“我、沈老师……”詹悦辰下意识降低音量喊他。
他好像不小心戳到了沈老师伤心的地方。
闻铭垂在身侧的手慢慢攥紧。
这是什么意思?沈舟然是有身不由己的苦衷吗?
所以,现在才是他真实的模样?
“没事,”沈舟然又摇了摇头,“谁都有段黑历史,对吧?就像青春期一样。”
詹悦辰说:“对,所以没什么大不了。”
沈舟然点点头:“我的司机来了,先走了。”
“沈老师,我们还能再见吗?”詹悦辰问他,心底的不舍几乎将他淹没,近乎贪婪地打量沈舟然的清冷眉眼,似乎要深深刻进心底。
沈舟然很轻地笑了:“会的,我们有缘分。詹悦辰,祝你前程似锦。”
“好,我一定不会辜负老师的期望。”
詹悦辰看着他走远的背影,眼底升起浓浓的斗志。
现在的自己还不成熟,所拥有的太少了。他早晚要站在沈舟然能轻易看到的地方,对他再说明自己的喜欢。
闻铭看他转身,默默退到柱子后面挡住身形,眼中有光明明灭灭。沈舟然刚刚垂首低语,背影黯然的模样一遍遍在他脑中回放。
如果,沈舟然真的是因为有不得已的苦衷……
他是有苦衷的。
闻铭因为这一句话,心底升起了难以忽视的雀跃,简直不正常。
可他想,沈舟然不是故意那样对自己的。
他是迫不得已。
所以,所有的事情都有了
() 理由。
等闻铭反应过来,他的脚已经迈出,整个人从柱子后面走出来,想去追那个离开的人影。
却被詹悦辰喊住:“闻老师?您怎么在这里?”
酒店门外。
沈舟然打开车门坐上去。
司机王叔笑着问他:“小少爷今晚玩得开心吗?”
“还好。”沈舟然想到容咏义他们,浅浅笑了。
跟自己的朋友们,聊聊天,总会让人心情愉悦。
至于那点小插曲,无伤大雅。
王叔边开车边说:“对了,大少爷之前嘱咐我,说今晚上把你送回别墅睡。要是想回来明天再回。”
“嗯?”沈舟然侧目看他,“为什么?”
“大少爷今晚有应酬,说可能会喝不少酒,会打扰到你休息。”
沈舟然眉心慢慢蹙紧:“喝不少,是多少?”
王叔说:“这我不知道。不过大少爷都说比较棘手,那应该少不了。听说是国外项目太烧钱,得找投资商合作补上资金链,这次我们是求人家,可能酒桌上……哎,不说这个,我送小少爷回别墅。”
“不回别墅,”沈舟然一点点抿起嘴角,心底焦急,“王叔,开快点。”
王叔可不敢快,但沈舟然一个劲地催,只好提速。
沈舟然一路强压着不适回了家,打开门,发现里面黑暗一片,没有人。
也是,之前哪一次应酬沈骆洲不是后半夜才回来。
沈舟然打开灯,关上门后站在玄关处缓了缓。把胃里的恶心感压下去,觉得好受些才从口袋摸出手机,给沈骆洲发消息。
【小乖:哥,你还在外面吗?】
【小乖:我在家里,看你人不在,王叔说你出去应酬了。】
【小乖:少喝点酒,我在家等你。】
发出去的消息石沉大海,沈骆洲没有回复。
沈舟然站在空荡荡的房子里,对面就是落地窗的景色,往日他最喜欢盘腿坐在那里看风景发呆。沈骆洲怕他着凉,特意定制了羊毛地毯,沿着落地窗铺了一层,坐上去又暖又软。
但他现在没有看风景的心思,坐在沙发上抱着抱枕。
往日在沈家那个大别墅里,各人有各人的生活。爸爸喜欢钓鱼打太极拳,妈妈爱看书养花烘焙逛街,大哥除了工作外会去跑步骑马,打大富翁,做船模买船模。
他们亲密地生活在同一屋檐下,却又保持着一定距离,给自己留了独处的空间。
但无论什么时候,家里总有人,沈舟然总能说上话。
但现在,这栋房子里只有他跟大哥两个人。
两个人除了上班上学,每分每秒都待在一起,做什么都会下意识带上另一个人。
所以当突然少了一个人时,沈舟然会无所适从。
他静静坐在那里,看着天花板发呆。
窗外从万家灯火,到灯光次第熄灭,喧闹了一整天的城市彻底静下来,过夜生活的
人们也疲倦睡去。
只有这里的灯光亮着。
后半夜三点,
终于响起了指纹解锁声。
门“咔哒”一声开了。
沈骆洲进门后第一反应是开灯,
却发现沙发旁的落地灯正亮着柔柔的灯,温柔的橘黄色光晕笼罩着一个在沙发上沉沉睡去的少年。
他揉了揉眉心让自己清醒一点,走过去看。
沈舟然正侧身蜷缩在沙发上,身上盖着薄毯,头枕着靠枕沉沉睡去,怀里还紧紧抱着一个,其余抱枕被他睡梦中踢到了地上。他呼吸平稳悠长,连有人靠近都不知道。
沈骆洲沉默地将地上的抱枕捡起来,拍了拍放到另一张空置的沙发上,轻声唤他:“小乖?小乖?醒醒,别在这里睡。”
睡梦中,沈舟然隐约闻到了熟悉的木质香,只是后调没有佛手柑微苦微凉的气息,而被酒味掩盖。他不舒服地蹙起眉,听到有人喊他,无意识呢喃几声,睁开惺忪睡眼,茫然看着近在咫尺的人。
“大哥。”他慢慢坐起身,薄毯顺势滑下,清冷的嗓音带着尚未睡醒的沙哑慵懒。“你回来了。”他说。
沈骆洲说:“不是让司机送你回别墅吗?怎么不回去?”
“不想回,想在这里等你,”沈舟然慢慢摇头,眼神逐渐清醒,仰头看着他,“司机说你今晚会喝很多很多的酒,你有喝很多吗?胃里难受吗?”
虽然没有明说,但他满心满眼全是心疼,担忧地等一个回答。一顺不顺看着沈骆洲。
沈骆洲的心一下子柔软下来,他抬手想摸摸弟弟的脑袋,但喝了酒动作有些不受控制,手落在了他的耳朵上。于是沈骆洲顺势捏捏他的耳尖:“没有喝很多,但确实有些不舒服,休息会就好了。小乖快去睡觉吧。”
他被酒精熏染的嗓子格外低沉磁性,尾音上扬,在夜晚中有别样的温柔。
耳朵是沈舟然的敏感点,沈骆洲之前从不捏他耳朵。
沈骆洲喝了酒后体温格外高,热烫的指贴上他微凉的耳垂,肌肤相触。那一瞬间,过电的感觉从两人相处的位置猛然炸开,电流窜过脊背,带起一阵酥麻颤栗,沈舟然颤了颤身子,耳尖通红,一直蔓延到脖颈。
还好夜色太深,还好沈骆洲不似平日敏锐,没有发现。
他竞有点不敢看沈骆洲的表情,垂下眼飞快说了句“我去给你泡杯浓茶”跑向厨房,差点被垂到地上的薄毯绊一跤。
“小心。”沈骆洲还来不及扶他,他已经踉踉跄跄汲上拖鞋跑远了。
沈骆洲不明所以,但身体的不适让他没法考虑那么多,在沙发上坐下,手肘撑在膝盖上,脸深深埋进掌心。
胃部在灼烧,想吐却吐不出来。灌了一晚上酒,却没吃几口饭。
今晚确实喝多了。沈骆洲暗道。
家里没有解酒药,沈舟然烧好水泡了杯酽茶端过去,看到他哥坐在沙发上,好像很难受的样子。
往日沈骆洲喝醉后受尽折腾的模样不期然在脑中划过,他放下
茶杯,轻轻喊他:“哥?你怎么样?你要是不舒服,我们就去医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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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软唇肉因用力微微下陷,那股很淡的木质香更浓了,几乎就萦绕在鼻端。
沈骆洲从未对他做过这么亲密的举动,亲密到……亲密到……
沈舟然大脑一片空白,想不出形容词,顺着沈骆洲的话坐在他旁边,细碎的额发垂下,遮住他眉间的无措,轻轻唤了声:“哥……”
语调软软的,声线却并不平稳。宛如一只怯生生的蜗牛试探出触角,在触碰到未知生物时有种天然的恐惧,却因依赖而没有瑟缩回去。
沈骆洲听出了他的害怕,以为是很少见自己喝醉的模样,难以接受。好吧,一个醉汉确实不讨人喜欢,他心底哂笑,抬眼端起那杯茶喝了几口,苦涩的茶香刺激味蕾,让他清醒很多,劝道:“去睡吧,别熬夜了。当心明天心脏不舒服。”
沈舟然一缺觉或者疲劳过度,就容易心悸。一开始家人以为是心脏有问题,很是紧张了一段时间。知道没事后也不放心,从不让沈舟然熬夜。
沈骆洲说完那句话,将茶一饮未尽,而后阖上眼,靠在沙发上掐着鼻梁,试图缓解不适。
而后,一双微凉的手抚上他的太阳穴,带了点力度慢慢揉着。
沈骆洲抓住他的手,睁眼看他,无声询问。
沈舟然抿唇,躲开他的目光轻声说:“我有学过按摩手法,我给你按一下,会好受一点。”
沈骆洲看他是铁了心不睡觉了,唇间溢出很低的叹息,松了手。
看他是默认了,沈舟然进而说:“那你躺下,我好用力。”
沈骆洲在他的指挥下调整了姿势,头枕在沈舟然的大腿上,轻阖双目,蹙眉休息。
沈舟然的按摩手法略显生疏,但找的穴位是对的,力道适中,后来他渐渐找到了窍门,越发娴熟。
沈骆洲喝醉了没有平时敏锐,不然他一定会问一句,什么时候学的按摩。但他现在很疲倦,结束了一天的劳累后,在安静温馨的夜晚逐渐有了睡意。
听着他越发绵长的呼吸声,沈舟然知道他是睡着了。手指尖穿过他的发丝,轻轻揉开沈骆洲微蹙的眉峰,低语:“大哥不要皱眉了。要是觉得累,以后有什么事也跟我说,好不好?”
他可能没有能力给出解决方案,但两个人承担一份苦恼,沈骆洲身上的苦恼就少了一半。
沈舟然收回手,却没有继续按摩,而是不知为何,轻轻按住唇瓣。
那上面似乎还残留着不属于自己、过于炙热的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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