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幅画从前一直挂在陆承骁母亲的画室, 但从未留下过任何影像照片,打从丢失之后便再也没有在任何公开的场合出现过,然而陆承骁找了这么多年, 印象颇为深刻,几乎是一眼便认了出来。
那会儿他人和事业都还在国外,是将天承重心转移回国的重要时期,暂时抽不开身,可那幅画他必须得到,因而指派了任海阔暗中打听来路,想尽办法同陈知诺交涉。
可像陈知诺那样油盐不进软硬不吃,开价几千万都没法从她手上买走一幅画的小女孩, 任海阔还是第一次见。
几千万啊,是普通家庭几辈子都攒不到的数字。
陈知诺安安静静地坐在桌子上, 仰着头盯着他,听他平静地将曾经经历过的那些可怕的故事一一叙述给她听。
如今他可以语调平淡,轻描淡写地提起这些过往, 也不过都是用一个又一个不眠的深夜换来的沉稳和隐忍。
陆承骁先前从没给她说过这些,最开始的时候估计是真的觉得没必要,他接近她的目的确实不纯粹, 那时的她于他而言怎么说都还是只能算个外人, 就连陆乔乔这个侄女, 对陆家当初的事都知之甚少,更别提当初只是为了一幅画便娶回家的女人。
可是到了如今, 若非因为要解开两人之间的心结和误会, 陆承骁仍旧会选择不告诉她有关于陆家曾经发生过的一切。
那些匪夷所思的故事离谱又肮脏, 她年纪还这么小, 思想单纯得过分, 日子也平淡又简单,他并不想让她沾染半分。
但是没有办法,从最开始,她就因为那幅画牵扯进来了。
这是两人自那晚分开之后,第一次坦诚地提到这个双方都在回避的话题。
陆承骁顿了顿,神情有些凝重,陈知诺抿了抿唇,问他:“所以你是从看到了那条朋友圈之后,就决定要……要来接近我吗?”
陈知诺话音到了末尾的时候,渐渐弱了下去,不难听出少女的失落和委屈,哪有人在知道自己忍不住深深喜欢上的枕边人是别有目的早有预谋地接近自己呢。
哪怕从她知道这件事之后已经过去了这么长时间,可她仍旧没法说服自己过去心里的那一关。
“没有。”陆承骁开口便是否认,“最开始没有,一直到回国之后遇上你之前,都没有过这种想法。”
“我印象里你就是个小孩样,刚上大一,可不就是小屁孩吗?”他微垂下眸,回忆到当初的她,不自觉勾着笑,“我大了你一轮,虽然真不是什么好人,但也确实不能那么畜生。”
又或者说,那会儿的陆承骁觉得她太小太干净了,实在是不忍心碰。
陈知诺撇撇嘴,瞪他一眼:“那你后来还不是……那什么了……”
“后来是因为偶然见了你一次。”他自嘲地扯了扯唇角,不要脸地说了句实话,“然后就实在忍不住了。”
陈知诺眨了下眼,似乎也在回忆:“是接风酒会那天晚上?”
在她的印象里,从见陆承骁的第一面开始,他就对自己格外的特别,格外的好。
“还要早,你应该不知道,那天应该是你和林宇光的订婚宴,他没来,你蹲在包厢外的
墙角上接电话,我正好路过那,听到了几句。”陆承骁大手不自觉地捏了捏她的脸蛋,又有些不正经道,“还好那渣滓没来,真得谢谢他。”
陈知诺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你还说别人渣滓?你自己不是吗?半斤八两的。”
这点陆承骁就稍微有那么点不赞同了:“那不能这么比,我从始至终都只有你一个小姑娘,没有别人。”
“你搬走之后的每一个晚上,我都是老老实实自己一个人睡的。”这男人总有歪话题的本事,见缝插针地冲她表真心,往她跟前凑近了些,大手抚上她脑袋,将人微微往自己怀中带,轻拍了拍胸膛,“你别不相信,不信你闻闻看,连这的味道都还是你的。”
“……”陈知诺的脸颊一瞬间红了个透,嫌弃地用双手抵在他腰间,隔出段距离开,“陆承骁!你再不好好说,搞这些花里胡哨的,我就不听了!”
“好好好。”男人立刻松了手,态度相当端正。
如今也只有陈知诺治得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