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安顿流民与各族残部和法令的推行上,她或许并不那么擅长,但在这封委任之中,与她同在此地的沮授也被授予了绥州别驾之位,正是弥补她的缺漏之处。
而这份黑土地的产出,陛下本也没打算随意对待,将由大司农派遣出调研团队先对其做出划分和计量,并将关中良种以最快速度送达,以求赶在今年还能再种出一轮收成。
若无意外的话,原本在幽州负责屯田之事的田畴会被暂时留在这新成立的绥州境内,也不需吕令雎对此做出什么不够专业的指点。
她该当做的,是将这片还保持着不少原始习性的部族带入大雍的风俗习性之中,以领袖的方式对其发展教化,并用好在她麾下的各方将领,形成新的戍防边界。
若只是如此的话,她既然敢接下那护乌桓中郎将的位置,也自然敢接下绥州刺史的位置!
“不过陛下也真是太看得起我了……”吕令雎又往后看了一句,忍不住觉得有点牙酸。
乔琰在这份委任文书中说道,昔日汉武帝能从归附的匈奴人中抓出一个成为托孤之臣的金日磾,也难保吕令雎不能从这扶余、高句丽、肃慎和沃沮部族之中找出几l个可用之才。
这个目标是不是有点太难实现了姑且不论,总之,将这片土地征服下来,还仅仅是她走出的第一步。
成功将此地驯服,完成对这片黑土地的治理,才是一出更大的挑战。
而在这封并不算短的文书中还有着另外的一些委任。
比如说参与此战的高顺、郭淮、曹洪、于禁各自负责督辖一方,再比如说,对甘宁和吕蒙这支水师的安排。
在这封文书往来之间,甘宁已是一刻不敢耽搁地从黑龙屿南下倭国群岛,巡航于乐浪海上,在击沉了数艘倭人战船后突然转道三韩,如同在辽东发兵之前所计划的那样,直扑三韩首领辰王所在之地,将其擒获后陈兵于三韩与倭国之间。
扶余、高句丽等地的惊变,在方今这等消息传达滞涩,又有单单大岭或是乐浪海作为阻隔的情况下,更不可能为三韩与百倭之人所知。
他们只知道,那西方的中原大国,不知何故对着他们发起了可怕的入侵之战!
在对方这等船队的规模之下,他们绝无可能有什么还手的余地。()
当郭淮带着那封文书之中所写的命令乘船而来的时候,甘宁在海峡之间的岛屿上好一派大马金刀的样子坐着,面前已是堆满了两方来使送来的敬献之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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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人做出这样的举动,只求能从他口中获知到他们到底该当以何种方式行事才能得到保全。
郭淮:“……”
不能怪他产生什么联想,实在是甘宁此刻的表现像极了海寇。
但还没等他开口,甘宁就已经先跳了起来,像是看到了什么救命稻草一般将他给拉到了一边,问道:“陛下给了什么回复?”
他原本还觉得,夺取这两方的地盘不算难事,但三韩小地便有三方小部族驻扎,那倭人居住的群岛之上更是各自为政,形成了那起码有几l十个的小国。
若是他一个个将其给收拢归并过去,没个两三年根本没有可能完成。
要说这能否显示出他这海军的威风?
也不是不行。
可这显然是与他原本要担负起来的责任大相径庭了!
这等弹丸小国之地,也没有长期牵绊住手脚的必要……吧?
郭淮一见甘宁这个焦虑的神情,便大概能猜出他的想法了,当即回道:“陛下令我为南绥郡太守,督辖三韩与倭国之地,既已有甘将军打开局面,随后的交涉便由我来接管就是,那位三韩辰王入长安觐见之事,也由我来安排。”
幽州青州的水军或许不如甘宁所统帅的这一支能在海上来去自如,但要用来扫平这两处却已是足够了!
这支海上舰队该当发挥出其更为重要的作用才是。
“陛下有三句话,在这封回应给绥州战事的书信之中告知于你。”
甘宁此番的海军作战能力,不是乔琰最为看重之事,她在意的是这出外海航行之中的精准着陆。
很显然,就算这一次没有了那等锁定坐标的外挂,这支训练了两年时间的海军依然成功达成了她的目标。
那么现在,就是他们更进一步远航的时候了。
第一句是官职委任。
甘宁的楼船将军并未因此战而升迁,但其麾下的副手吕蒙得到了横海校尉之名。
这毫无疑问是乔琰对他们的肯定。
而青州方向的水军抵达此地,接掌了这片海域后,甘宁想着那后面的两句话,即刻调拨船队南下补充物资和船员数目。
在回返徐州海陵港口之前,他先按照陛下所嘱托的那样,往夷洲走了一趟。
自扬州世家被送往夷洲“深造”,由顾雍担任夷洲太守的位置到如今,居然已经过去了四年有余了。
四年里的中原无疑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而这四年对于岛上的众人来说,便像是度日如年了。
这四年里,这些身处夷洲的世家子弟无时无刻不在悔恨,他们当年到底是为何非要跟孙策这莽夫作对,甚至是有意对其做
() 出了谋夺其命的举动,以至于惹来了乔琰这个煞星。
更让她在明明已经平定了扬州的内乱之后,还是做出了将他们流放夷洲的决定。
当乔琰登基的消息经由扬州传递到这海岛之上,又当孔融被送到此地,同时带来了邺城朝廷覆灭的信报后,他们也就更加后悔于自己的决断。
可乔琰当年能如此狠心,在成为帝王之后也就更是如此。
他们若不能将这夷洲岛上的高山族人给教化完毕,将这片岛屿之中的物资储备给发掘出来,并将他们的那股子傲气都给打磨殆尽,只怕绝没有离开此地的机会。
这一等,就是四年。
在新朝治下最容易崛起的就是新贵,扬州也绝不会例外。
他们已经不敢去想,在扬州地界上,他们这些吴郡四姓子弟到底还能保留有多少地位,只希望能尽快回到内陆之地重新经营,就算是从零开始起步也无妨。
也便是在这个时候,甘宁的船队抵达了此地。
“陛下的意思,是先将一部分人接回扬州?”顾雍骤然听闻这个消息,还以为自己是出现了什么幻听。
虽有蔡邕这位恩师替他求情,但自他成为夷洲太守的那一刻开始,他便已经做好了自己要在此地滞留十年的准备了。
顾雍倒也对得起蔡邕对其“清净自持”之赞,在这四年间已完全取得了此地高山族人的信任,更是凭借着这数年间的农耕教化,在此地陆续建立起了一片颇具规模的城池。
当他随同甘宁行在城头忽听此言的时候,在望向远处青山之时,目光中有一瞬的恍惚。
只听得甘宁回道:“不错,陛下的意思是,对吴郡四姓的流放惩戒不必经年累月至于百年,若其中有悔悟自明之人,将其束缚于海外闭塞之地,反而是她这位天子难以容人了。不过此番回返的名额只有二十人,请顾太守斟酌一二吧。”
这个伤脑筋且得罪人的问题乔琰自己才懒得干,让顾雍他们自行商议去好了。
反正,就像这些吴郡四姓子弟所猜测的那样,扬州有张昭管理,早已将他们这些人的立足之地给挤占得差不多了,他们要想重启基业简直是难上加难,选出的势必会是其中的佼佼者,也不妨用来表现出她对这些人的仁慈。
扬州又有司马朗在,总不能让这二十人翻出了天去。
甘宁在这夷洲岛上品尝了一番海产,休憩了一晚,便见顾雍顶着一夜未睡的困倦将二十人交到了他的手中。
这些人在回返扬州后到底会被做出何种安排,他就不需多加过问了。
一想到陛下给出的最后一项安排,甘宁心中的热血沸腾之意,已在此时不必用任何言语来形容。
出海!
在补充完了足够船队吃用半年以上的物资后,正式出海远航。
而这一次,他所要做的,不再是顺着何方陆地边界进行航行,而是朝着陛下所说的东方往海洋的深处行去,直到抵达一片足够广阔的土地!
这是一场此前从未有人尝试过的挑战,甚至有极大的可能会因海上的风浪而落个尸骨无存的下场,但当年乔琰将其提出的时候他没退缩半步,如今也不会!
不过就算是早已有了这样的准备,甘宁也没想到,这场跨海航行会持续如此之久。
当远方终于出现了一条清晰且绵长的地平线的那一刻——
这列船队竟已经在海上航行了整整五个月的时间。
在这一刻,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力气,甘宁三步并作两步地爬上了主舰的桅杆,朝着远处望去。
恰好于此刻升至顶空的烈日将海上的雾气都给驱散了个干干净净,让他可以万分确信,在他面前的那条黑线绝不是他的错觉。
那是一片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