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贝楠把吴鹿榈送到教室, 赶回自己上课的教室时,刚好还有五分钟左右开始上课。
早上的两节课是门大课, 两百多人合班在阶梯教室上。
这个时间点教室正热闹。
席贝楠到教室,按照顾亨玉给他发的消息,找了好一圈,才在中后排找到顾亨玉和陈铭辰。
两人刚好占了一排四人座。
席贝楠过去时两人正坐在中间,各自旁边都留出了一个空位。
席贝楠走到顾亨玉身旁的空位坐下,发现顾亨玉正在捧着一本书看。
陈铭辰坐在顾亨玉旁边,正在跟顾亨玉一起看。
两人还都看得挺认真。
这副画面放在以前绝对会让席贝楠叹为观止。
但此刻他满脸的习以为常,甚至不用特意去看顾亨玉手上捧着的书的书皮,都能猜到两人看的是什么书。
他正想着, 就见顾亨玉忽地把书往桌子上一放,仰头颇是那么一回事地感慨:“这句话说得可太对了,爱情那可不就是一件自负盈亏的事情嘛,精辟啊精辟!”
顾亨玉说着,扭头看向陈铭辰,寻求认同:“老陈, 你说对吧?”
陈铭辰很是给面子地答应了一声,视线倒是一直落在书上没挪开过, 明显还在看接下来的内容。
顾亨玉获得认同,不禁长叹一声,整个人往后靠去,泫然欲泣道:“别说自负盈亏了,我都做好准备尝尽爱情的苦了, 为什么老天还是不愿意让爱情降临到我头上呢!”
顾亨玉最近在追方晓婕, 买了一堆书在猛补恋爱知识。
这很正常。
大学三年里, 顾亨玉隔三差五就得猛补一番知识, 不过结果无一例外以失败告终。
不正常的是,以前顾亨玉买完书对全寝室发出热情的一起赏阅邀请,全寝室从没有人答应过他。
但这一次,陈铭辰答应了。
不仅答应了,接连一个多星期的时间,甚至还十分配合地跟顾亨玉一起探讨分析了好几本恋爱宝典。
这太不正常了。
全世界大概也只有顾亨玉会觉得,陈铭辰这是好兄弟讲义气在与他共同进退。
席贝楠从包里拿出上课要用的笔记本,看了眼还在摇头感叹愿意痛苦的顾亨玉,又看了眼已经打算将书翻页的陈铭辰。
陈铭辰身旁的位置还是空着的。
他便顺口问了一句:“小野还没来?”
顾亨玉听到问题倒是反应地很快:“刚才被老师叫走了,估计马上就回来。”
他的话音刚落下,云野的身影就出现在了教室门口。
正好顾亨玉看到,便说了句:“喏,这不就来了。”
他说完,席贝楠看到陈铭辰翻恋爱宝典的手一顿。
而后在云野来到这边座位前,陈铭辰收回了放在恋爱宝典上的手。
书本来就是在顾亨玉桌子上的,这样一眼看上去,就完全只有顾亨玉在看。
果然很不正常,席贝楠想。
云野明显是匆忙赶回来的。
回到座位坐下时,呼吸明显有几分急。
他刚一坐下,上课铃就响了。
讲台上的老师拿出点名册,开始抽查点名。...
教室里很安静。
云野小动作地抽出课桌里的书包,慢慢从书包里翻找出本节课的书本,拿到桌子上放好。
一连串动作下来,他的呼吸稍微平稳下来些许,下意识地抿了一下有些干涩的嘴巴。
忽然,耳旁响起陈铭辰放轻的温声询问:“要喝水吗?”
陈铭辰温热的吐息从耳旁轻抚过,云野整个人一下子僵住了。
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开了盖子的水杯已经递到了他面前。
陈铭辰将水杯递到云野面前,视线落到云野的脸上。
他看着云野的耳朵一点点变红,而后大概是经过了小片刻的犹豫斟酌,青年才伸出手,接过了他手上的水杯,小声回应他:“谢谢。”
云野便拿起杯子仰头,慢慢开始喝水。
其实应该喝快一点的,因为指不准老师点名下一个就会点到他。
但一想到这是陈铭辰的水杯,云野就一点都喝不快。
他甚至克制了再克制,才按下了沿着杯壁咬一圈的冲动。
云野有点脸热,连忙又喝下去一大口水。
陈铭辰没有盯着云野看,他知道那样会让云野紧张。
但哪怕不盯着,云野的所有表情微变化也全数分毫不差地被他收拢进了眼底。
只是几口水,云野却喝了将近一分钟。
喝完再把水杯递回到陈铭辰手上时,眼底甚至浮上了几分朦胧的雾气。
陈铭辰的视线触及到云野眼底的朦胧。
他从云野手上接过水杯,很自然地仰头自己也喝了两口,才盖上盖子将杯子放到一旁。
余光中瞥到云野睁圆了一双眼睛,脸上也逐渐泛上红。
陈铭辰垂下眼眸,眼底浮上笑意。
他觉得顾亨玉买的书还是有些用的。
·
宿舍里黑漆漆的,时不时传来两声顾亨玉说梦话的声音。
陈铭辰垂眸看着再一次在怀里睡过去的人,眸色比夜色还要深。
他搂着云野,一时半会没动。
直到窗外忽然掀起一阵风,风砸得窗户哐哐响,陈铭辰才回过神来似的,将云野半抱起来,往床边走。
小动静地费了些功夫把人弄到床上盖好被子,看着缩在被子里安然熟睡的人,陈铭辰一下子被气得轻笑出了声。
他垂眸盯着呼吸逐渐绵长的人半晌,才无奈似的抬手捏住了云野半边脸。
云野的脸本来就有些婴儿肥,再加上皮肤细腻,捏起来软软的手感很好。
陈铭辰捏了两下,见睡梦中的云野微蹙起眉头,才解了气似的,松开了人从云野的遮光帘里退了出去。
回到自己的床位躺下,陈铭辰却清醒得没有丝毫睡意。
他盯着头顶的遮光帘,脑海中不断回放着云野刚才的形容。
戴眼镜,高一个头。
不管哪个形容都和他不符。
可云野对他的态度,经过他这段时间的观察,按理说应该是对他……
...
但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本就按理说的事情。
陈铭辰轻叹了口气,抬手揉着有些发胀的太阳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