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后初霁, 晨光灿烂,阳光尚未暖到融化积雪的温度,却已足够明亮, 温柔的掠过窗槅,唤醒宿醉的人。
“嗯……”
叶白汀胳膊从被子里伸出,手背覆上了眼睛。
曾几何时, 他是诏狱里说两句话都要歇一歇, 走路都要扶墙, 毕生最大心愿不过是能再晒一晒太阳的绝望囚犯,哪里会想到, 竟也有被有阳光叫醒的一天。
好奢侈。
叶白汀闭着眼睛伸懒腰, 懒腰伸到一半,突然感觉到身上衣服不对劲。
他已经不是诏狱里, 衣服连最起码的整洁干净都无法要求的小囚犯,他现在有小牌牌, 有小铃铛, 可以睡在仇疑青为他辟出的暖阁里,生活标准早就变了, 别说衣服,除了锦衣卫的战裙, 他还有常服,还有披风, 还有狐狸毛的围领, 睡觉也有专门质地柔软的睡衣,不应该这么硬……
顺手往身上一摸, 根本就是昨天白天穿的衣服, 料子扛风, 版型挺阔,睡前就没换。
他睁开眼睛,四下一望,房间里哪哪都规规矩矩,干干净净,炕上小几被移到了一边,上面摆着一壶茶并几个小杯,窗角花斛也被挪了,挪到不管他怎么伸胳膊腿都碰不到的地方,就连他身上的被子,也是方方正正,按的严严实实……
可是身上衣服不对。
叶白汀坐起来,按了按额角,有点晕,昨晚……应该是喝醉了。
桌子花斛,是仇疑青帮他挪的?怕他喝醉了睡觉不老实,把自己给撞死了?
想起昨天那坛梨花白,他就忍不住回味,味道真的不错,可他不应该贪杯,冲动了。昨夜景致不错,难得雪后初晴,有月悬空,寒梅映雪,风寂人疏,桌上有酒,对面有友,他就没收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