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把精神不太正常的科研人员赶走(在琴酒的强烈要求下,玛克到底是把那堆连着机器的线从他身上卸下来了),琴酒终于可以再次投入到工作中去,然而他还没打出几行字,就又听到了脚步声。
他转头一望,倒并无意外之色,只是直接低眸保存文件,之后把电脑关掉了,做完这一切之后,琴酒望向拎着果篮走进来的人,语气中透着无奈:“您可以提前告知我的。”
“哎呀,我也是临时起意,”乌丸莲耶笑着说,把自己手中拎着的果篮放到贝尔摩德的花篮边上,“上一次都没有机会来看你。”
琴酒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上一次”指的是十四年前,于是更加无奈了:“这并不是能相提并论的事情吧。”
当时的乌丸莲耶有多忙他也不是不知道,而且上次琴酒根本没有受多重的伤——毕竟还是个人类的爱丽丝完全是手无缚鸡之力,他杀死她的时候都只用了一只手。
那次他也躺了会儿,但仅仅是因为麻醉药的反噬,连半天都没到就恢复了,这事乌丸莲耶不会不知道。
“差不多嘛,”银发少年走到床边,在贝尔摩德拉过来的那把椅子上坐下了,“虽然知道你恢复得很好,但还是不太放心。”
“您随时可以调阅我的体检报告。”琴酒一本正经地看着他。
“那不一样,”乌丸莲耶笑了笑,“数据和亲眼所见,是两回事。”
他似乎陷入了什么想法之中,一时间沉默下来,琴酒耐心地等待了一会儿,终于说道:“现在您见到了。”
“是啊,”也不知道这句话又触到了什么,boss感叹似的笑起来,“要是我能早点见到……”
“先生,”琴酒更加无奈了,“我才刚刚送走一个忏悔的Marc,我是个杀手,不是神父。”
非要说的话,他自己才应该是那个受伤之后变得“脆弱”的人吧,聆听别人回忆过去是他该干的活吗?
“他向你忏悔了?”这话倒是让boss的情绪一下子好起来了,他愉悦地笑道,“我早就和他说过,沉溺于过去是没有意义的,看起来他终于听进去一点了。”
是这样吗……并没有感觉到玛克有多么摆脱过去的琴酒沉默了。
好在这时乌丸莲耶已经从自己的思绪中走出来了,他语气轻松地继续说道:“我也一样,得朝前看了,所以……有件事情要和你商量。”
闻言,琴酒面露询问:“什么?”
“关于……”乌丸莲耶语气微沉,“我们要怎么处理兔子洞。”
被称作“兔子洞”的研究所,曾经是组织中最可怕和罪恶的所在,在十四年前它其实已经因为主导人的死亡和大多数资料的损毁而在物理上消失了,但这并不代表白兰地的影响不再存在。
不管其性格如何,谁也不能否认的是,白兰地确实是个天才,事实上,连乌丸莲耶也不得不承认,尽管非常厌恶兔子洞,但组织在一定程度上至今仍有一部分
是依靠她的造物撑下来的。
一个最简单的道理是,此时在屋子里的两个人,其实都是“兔子洞”
的造物。
十四年前的时候琴酒就是兔子洞的招牌,吸引了无数大人物的目光,而这十四年来尽管他一再的恣意行事,却仍然不曾受到过任何实质性的惩处,也很难说没有一部分是因为有许多人还留有幻想。
他从来不只是白兰地一个人的奇迹。
在组织如今的研究中,aptx4869是备受瞩目的,但兔子洞也依然留存在许多人的记忆当中,就算玛克摸了十多年的鱼也改变不了这一点——奇迹就在眼前一直晃荡,谁能忽视呢?
这些年来,由下层而言,不断地有新鲜的优秀的学员被投入到组织这个很大程度上来说已经过时的机构当中,在上层而言,即便许久没有足以镇场的成果,还是不断地有新的资金被投入组织的研究所,要说其中没有因此而起的期待,任谁都不会相信的。
很大程度上,那些幻想也是乌丸莲耶纵容的,在兔子洞已经覆灭的情况下留有一些幻想的余地是给组织的机会,但显然他也没想到死灰竟然还能复燃。
当意识到白兰地可能还活着的时候乌丸莲耶甚至感到了惊恐,即便只是一个猜测,他仍然不敢让任何人知道这个消息,事实上,要不是那位科学家真的是个在研究上高智商但在政治上完全弱智的纯粹的科研人员,这次的行动也不可能那么顺利——但凡爱丽丝在得到躯体的时候往外一跑一切就都完蛋了。
好在他像之前一样很好地抓住了她的弱点,而琴酒也一如既往的可靠,但这突如其来的意外还是让乌丸莲耶心有余悸,也推动他做出决定:要在自己死之前打碎所有针对那些研究幻想。
“我要让所有人彻底明白‘兔子洞’已经不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