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万碎叶化作利刃,鸟群四散尖鸣飞天。
环形的气劲冲向四面八方,甚至将参天古树都硬生生压平!
身后三十余位宗师群情涌动,有人失声:“怎么、怎么会这样?”
“太强了,根本拦不住!”
“那妖孽到底是什么人?到底是从何处来的?!”
有人喃喃道出了大家的心声:“他真的是人吗……”
法阵最前,三宗各自面容凝重,突然尉迟锐阴鸷眉眼一眯,视线直直投向升仙台下:“来了。”
虚空中的徐霜策已经预感到了什么,骤然回头看去。
下一刻,十六年前颠覆性的真相终于在他眼前揭开——
一道绯红衣袍的身影出现在白玉长阶尽头,全身浴血,削瘦挺拔,发丝与袍袖随风扬起,掌中紧握着滴血的白太守。
年轻人每一步都踩出殷红的脚印,仿佛地狱血海中走出的恐怖修罗。但修罗不会有他那样一张画卷都难以描绘的美好面容、词藻都无法形容的沉静神采,过于强烈的反差让在场每个人心中都更加寒意彻骨。
——是宫惟。
不是后来在幻境中神智全无、忘却一切的稚子,不是苦苦支撑幻境到神力枯竭、痛苦不堪的镜灵。
是真正强大、清醒,代表天道的杀神。
铮然一声亮响,神剑罗刹塔出鞘。尉迟锐甩手一划,剑尖在地面深深划出一道沟壑:“站住!”
宫惟登上最后一级台阶,收住了脚步。
——与后来在幻境中的情形不同,在真实的世界里,似乎人人都对宫
惟怀有巨大的敌意,像面对着一个外来的陌生人。
下一刻长孙澄风的质问揭晓了答案:“自半年前你突然出现在仙盟懲舒宫开始,就一直行为非人,举止诡秘,屡次试图阻止今日的升仙台祭礼,你到底是什么人?!到底意欲何为?!”
众目睽睽之下,宫惟的声音竟然十分柔和:“既然劝阻没用,今日我是来杀人的。”
三宗身后人人变色,有人低声道:“果然!”
“但我只杀一人即可,与诸位修士无关。”宫惟一手仗剑,一手做了个“请”的手势:“各位请自行散开,莫要挡我去路。”
尉迟锐却冷冷道:“你再进一步,今日便将横尸在此。要不要来试试?”
话音刚落,升仙台上铿锵剑响,所有仙剑同时出鞘!
三十六把仙剑森寒缭绕,同时映出了对面宫惟的面容,空气中浓厚的杀机一触即发。
“……”
宫惟视线从在场每一位大宗师面上掠过,轻轻叹了口气,白雾出口便消散在了凛冽寒风里。
“我很喜欢人,自半年前来到仙盟起,一直想融入各位当中……”他怅然道:“不过如今看来应该是失败了。”
在场没有人能听出他话里的遗憾,闻言群情耸动,有人喃喃道:“喜欢人?!这是什么口气?”“难道他是魔?”“究竟是何处来的妖孽!”……
有修士怒道:“不管你是从何处来,今日我等即将打开天门,你为何要强行阻止?还不速速退走!”
这话一出,虚空中徐霜策脸色微变——他们想打开天门?
飞升时才开启的天门,难道是人力能强行打开的不成?
他的疑问尚未得到解释,突然身后轰然巨响,一股飓风般的恐怖气劲拔地而起,直贯天穹!
“成……成功了?”“天门要打开了!”
各位修士惊喜激动交集,而徐霜策转身望去,见到了自己此生最难以想象的场景。
升仙台正中有一口白玉井,井底直通祭祀鬼神所用的地宫。作为地宫出入口的白玉井终年封闭,眼下却从井口升起了一条金光璀璨的通天大道,顶端没入莽莽层云,映亮了半边苍穹。
通天大道顶端,云层后似有一道门正缓缓开启,泄露出千万道仙气缭绕的清光。
正是通往上天界的门!
这时有人喝道:“拦住他!”
徐霜策回头一看,宫惟正凝重注视着那通天大道,往前迈了一步——
寒光闪过铮然亮响,只见是尉迟锐飞身而出,罗刹塔剑锋悍然撞上白太守,将宫惟脚步一阻!
两把剑身死死相抵,发出尖锐的摩擦声,将宫惟双眼映得森寒:“我此行只杀一人即可。若他今日不死,飞升后便会再次屠戮灭世,诸位还是不肯让我过去吗?”
尉迟锐厉声呵斥:“简直荒谬!一派胡言!”
宫惟低沉道:“既然如此……”
他遽然发力,将罗刹塔重重逼退。尉迟锐踉跄退后数步,只见宫惟断然一挥长剑,唰地在地上甩出了一道触目惊心的弧形血迹!
“斩杀尔等,非我所愿。今日死于我手之人,来世皆赐功德傍身。”
宫惟右瞳已全然变为妖异瑰丽的血红,磅礴灵力自周身而起,淡淡道:“一起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