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琅缩着手,“喝酒会挨揍。”
在长桌旁边的大家等会都是要回家的,要是被家长知道喝了酒,屁股一定会被揍开花。
林希仰头喝了一大口,“怂包。”
“说谁怂包啊你!”
“就是。”
“说得好像我不敢似的,他们不敢我可敢。”
何玉飞回头看了眼在院子里跟一个男生在玩拼图的谈雪案,他低头在桌子的几排杯子里拿了一杯果汁给准备去找谈雪案的江鹜,“江鹜,试试这个。”
江鹜比何玉飞矮了不少,他需要抬头才能看着对方,闻到酒精的味道时,江鹜摇摇头,“我不喝酒,我哥会骂我。”
何玉飞说:“我想,你太看得起你自己了。”
江鹜静静地等待下文。
“雪案从不为不值得人和不值得的事情发脾气,我从未见过他情绪崩溃骂人的样子,我不相信你有这个本领。”何玉飞放下玻璃杯,“江鹜,我们能聊聊吗?”
十三岁的何玉飞像个小大人,他走在前面,带着江鹜往后院去,江鹜跟在他的身后。
何玉飞比其他人早熟许多,这可能与家庭教育有关,何家的人几乎都是少年老成。
江鹜愿意和他聊并不是因为何玉飞有多成熟,跟其他小孩不一样,而是因为何玉飞是为数不多,处于原书主线剧情以外的人。
他虽是谈雪案的发小,却在剧情里出现不多,虽然书中配角并不十分多,但一个完整世界的塑造,则需要千千万万人,他们实际上都存在于书中,不构成剧情,但构成世界。
院子里草坪修剪整齐,照明灯灯罩外面绕着一群白色飞蛾,影子映在脚下,飞蛾看起来也在脚下飞。
“夏琅不懂事,我代他向你道歉,也为我以前对你的敌意,向你道歉,”何玉飞双手插在兜里,屋外没冷气,他同样着长衫长裤,若不是身高还不够,他看起来简直不像是屋里那群叽里呱啦小孩的同龄人。
何玉飞顿了会儿,他转过身,目光融进夜色,“夏琅不懂事,我不在,你能代我好好照顾雪案吧?”
江鹜眸色一成不变,他紧盯着从灯罩上面掉下来的一只飞蛾,飞蛾在地砖上掸着翅膀垂死挣扎,跌进台阶旁的花丛中。
他看了会儿,才想起来回答何玉飞,“他是我哥,照顾他是我应该做的。”
“不用你说。”江鹜撇了下嘴,“你以为你是他什么人?”
江鹜完全能接受喜欢哥哥的人,他觉得,喜欢哥哥的人越多越好,他希望这个世界的所有人,哪怕不是人,小猫小狗,一花一木,都喜欢哥哥。
但所有人,都不能超过自己在哥哥心目中的地位,也不能试图抢占自己在哥哥身边的位置。
江鹜开始讨厌何玉飞。
“拉个钩吧,
() 江鹜(),”何玉飞朝江鹜伸出小拇指⑵()『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拉钩发誓,你永远只安安分分做谈家的养子,谈雪案的弟弟,绝不肖想其他任何不配得的现东西,发誓在一切危险面前以谈雪案的生命为先。”
江鹜手臂垂在身侧一动不动,他黑沉沉的睫毛盖着眼睛,“我为什么要和你拉钩?”
“何玉飞,你来发誓吧,发誓你永远喜欢我哥,永远以我哥的一切为先,发誓在出现选项有我哥的选择题时选我哥。”江鹜伸出手,反客为主。
何玉飞镜片后的眸子闪了闪,他知道江鹜聪明,聪明得无以复加,不然在面临班里同学将近一个学期的质疑与冷漠以对时,他的心性不可能还保持不变。
“好,我跟你拉钩。”何玉飞小拇指勾住江鹜的,“我发誓,一切以谈雪案的一切为先。”
江鹜勾紧何玉飞的手指,“祝你求学之路顺利,未来成为厉害的科学家。”
这正是何玉飞的理想,江鹜知道他能做到,所以他就这样祝愿。果不其然,何玉飞脸上的笑真切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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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玉飞没告诉大家他具体是哪天的飞机,但走的那天,给谈雪案发了消息:我以后会定居国内,不会一直在国外。
谈雪案不知道回复什么,回了个“嗯”就没再关注了。
他跟江鹜在准备国中一年级新生的入学仪式,国□□六个年级,分初中部和高中部,国一二三都是初中部,国四五六则是高中部。
入学仪式,两个校部分开在大礼堂举行,新生发言人早在开学前就已经选定,是谈雪案。
谈雪案以总分第一的成绩升入国中一年级,江鹜则是总分第五,两兄弟模样都是一等一的出挑,十分受瞩目。
“哥,你会紧张吗?”江鹜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他把发言稿递给谈雪案,看谈雪案慢条斯理打好领带。
好奇怪,他总在小孩哥哥身上看见长大后哥哥的样子。
谈雪案接过发言稿,低头看着,“不紧张。”
在原书里,这样的场合大多数都是由江鹜上台,万人迷嘛,光环当然属于江鹜。
谈雪案一边记着发言稿里面几句比较拗口的演说词,一边扫了眼江鹜,后者抱着水杯和书包,大部分时间用来四处张望,还有和周围的同学打招呼。
他依旧讨人喜欢,这次他靠他自己。
“你哥哥是谈雪案吗?”他旁边的女生捂着嘴惊呼,“好厉害啊。”
江鹜点点头,“嗯,我哥是谈雪案,他很厉害。”
“那你是谁?”
“江鹜,他弟弟。”
“你也长得蛮好看的,但你跟你哥哥不像哦,一点都不像。”
江鹜听到这话后,便仰头去看站着的谈雪案,他跟他哥一直不像,小时候不像,长大后更不像。虽说异父异母,不相像也是理所应当。
哥哥的眼睛偏圆,眼型柔和,看人的时候像是一团绵软的云缓慢包裹而去,自己则是偏狭长。
哥哥没有卧蚕,
() 眼下干净漂亮,自己有卧蚕,像两个眼袋。
哥哥鼻梁边上有一颗颜色很浅的痣,江鹜知道,等哥哥再长大点,这颗痣的颜色会再深些许,浅棕,轻微泛红。
哥哥唇色是恰到好处的粉,从不抹唇膏唇膜一类的东西,看着也湿湿软软像果冻一般,自己的则偏浅,看着没什么血色。
哥哥唇形漂亮,唇角微微上扬,轻轻带点笑意,就足以令人感到如沐春风,而自己,没表情的时候就绷成一根直线。
“没有啊,我跟我哥挺像的。”他打量结束,回头跟那个女生说道。
女生也犟,“明明不像,一点都不像。”
“像。”
谈雪案已经听完了全程,他放下发言稿,“江鹜,能帮我去拿瓶水吗?”
江鹜拿着校园卡离开座位后,他旁边的小女生挪过来,白色短袖衬衫和黑白色格子短裙,头发上别着一个大大的红色蝴蝶结,一看就是在家千宠万爱的小公主。
“谈雪案,可以加你的联系方式吗?我们是同班同学哦。”她捧着手机,万分期待。
谈雪案轻轻摇了摇头,“不好意思。”
大礼堂里有免费的饮用水供应,就在音响旁边,此刻一群人工作人员挤在那一块儿调试,江鹜好不容易挤进去,红色绒布帘子拉开,两个男生勾肩搭背地晃出来。
“嘿,你是江鹜?”两个男生的其中一个率先发话,他俩看着不太像初中部的学生,因为身高碾压了周围学生,不过周围也不是没有高个,但这两位最高。
“你没跟谈雪案在一块儿?”刘向远微微弯下腰来,他戳了戳江鹜的脑袋,兄长一样的语气,“你看着好小啊,有十岁没有?”
江鹜往后退了一步,语气淡淡的,“你有什么事?”
他眼神有一种不符合年龄的死气和漠然,登然变换的,面对完全无关的陌生人时,他没有丝毫的耐心。
刘向远怔然两秒钟,随即直起腰来笑了两声,“谈雪案呢,我要收他当小弟,以后国中,我罩他。”
他说完后,拍拍江鹜胸膛,“这事儿我不是在微信上边跟你说过吗?不记得了?”
江鹜看着刘向远,脑海中出现一大片与这人有关的个人资料与剧情。
刘向远已经脱离了稚嫩小孩的气质,虽然身板还不够强壮,但肩已经比同龄人宽阔几分,撑得起学校统一发的制服,额前的碎发遮了眉,跟大部分学生好像都不在同一个世界里,有些痞,不是老师会钟爱的那一类学生,但会是人缘比较好的那一类。
他衬衫的纽子留着几颗没扣上,露出略显单薄的小片胸膛,举手抬足散发出少年期独有的男生荷尔蒙气味。
江鹜抬头打量了两遍刘向远,胸口感到有些憋闷,他一直希望大家都喜欢谈雪案,那是他一厢情愿的想法,他以为自己完全能接受许多的人拜倒在哥哥的裤腿底下。
直到刘向远出现在他眼前,他的言行令江鹜产生了不知从何而来的危机感,甚至江鹜自己都觉得这种危机感来得莫名其妙。
“不记得,我不认识你,你是谁?”江鹜回答得干净利落,他弯着嘴角,看起来很有礼貌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