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没有人说,人在高压的时候,有时候会迸发出灵感,有时候大脑完全不转动。就算迸发出灵感,初舞台那么多表演可能都覆盖住了。
何况,这个表演直接决定他们的生死,一般人也不敢轻易做决定,即便他们已经焦虑得不行了。
“好的。”钟子仓好像也预料到了,他没气馁,冷静地说:“那我再给大家总结一下初舞台观察到的方向,帮大家有针对性地想节目。”
“最重要的,我想大家已经发现了,网上的观众不是普通的人,不,直接说吧,他们不是人,他们可能是一群鬼。”
大家确实都知道,就是因为知道是一群鬼在盯着他们看,他们才会更加紧张。
“表演节目,知道受众是最基础的,把握受众的喜欢和需求是关键。凌队长已经像我们展示了破题方法,不过他的那个方向不能再用了,我们可以想其他方向。”
他一一看过看向自己的二十三张脸,说:“比如,我们可以选择一个温暖的方向,一个[温暖人间]的主题,让冰冷的鬼魂们想起人间的温暖,想起家人的温度。”
好几双眼睛亮了。
“队长,我会单口相声,我可以试着写一个这样的剧本表演。”
“其实舞蹈也可以吧?谁说这种普通的表演不行,只要内核感人就行,可以请舞蹈老师编一个这样的舞蹈?”
“对,我之前说过,只要我们用心就会有不错的节目。”钟子仓又说了一个方向,“我们还以表演一些鬼不知道的新东西,科技日新月异,现在的人间可能和他们去世时不一样了,他们应该也挺想看看的?”
“智能电器?”
“机器人!我可以带着机器人给他们跳一段机械舞!”
钟子仓继续说:“不要忘了我们的专业,我们还可以发挥我们的专业优势,我们组大多数人都是和平医学院的学生,很多人都在医院实习过,鬼都是死过的人,我们可以表演一些急病的救治之类的?”
张润月说:“这个可以用在我们的组合赛里,我们一起把专业搬上舞台,用最新医学技术急救濒死之人。当年他们没能被救过来,可能是遗憾,可能有痛苦,让他们知道我们会努力减少这种遗憾和痛苦。”
钟子仓说:“这
() 个主意不错!”
王薇:“我们还可以表演一个急诊室的故事,和前面第一个[温暖人间]的方向结合。”
“可以,这个也保留。”
在钟子仓的带领下,下等组的人纷纷开始用心思考,参与讨论,一个又一个想法冒出来。
下等组练习室的阴霾在一点点被驱散,好多人脸上露出了希望。
之前他们是真的很无望,这个比赛太残酷了,比赛机制几乎就是在剥削压制他们这些没有技能的玩家,面对那些有技能的大佬,他们是真的很无助很绝望。
之前钟子仓也安慰过他们,说他们用心想,至少可以超过中等组,至少可以通关单人solo,他们也只当是安慰。
现在他们是真的看到希望了,或许他们这些没有技能的下等组玩家们,真的有能力跟有技能的玩家一战呢。
只要他们真的努力,用心准备。
夏白看向钟子仓,见他脸上也终于露出了一个笑容,弯弯的眼睛下一片乌黑,他昨晚可能又没睡觉。
他现在知道钟子仓为什么是和平医学院学生会的会长了,他不是那种只会喊口号的人,他真的很努力地在为大家想办法,而且脑子也很聪明。
集体讨论结束后,大家各自散开去想自己的节目,但也并不做孤岛,三三两两的一起商量。
张润月对着钟子仓比了一个歪斜的大拇指,头也跟着歪。
这是他们进游戏前,钟子仓在救护车上比过的。钟子仓看到后,一道笑声忍不住从嘴边溢了出来。
王薇直接用语言表达,“会长你真的好厉害啊,我们同为大三生,差距怎么这么大呢?”
钟子仓说:“薇薇,从这个游戏里出去后,你也会成为一个厉害的人。你只是缺少锻炼而已,人聪明,适应能力也很强。”
“嗯!”王薇用力点头,看着钟子仓的眼睛里有漂亮的光,“我已经有一些想法了,不再那么害怕了,我一定会努力的。”
钟子仓看向身边一直没说话的夏白,问他:“学弟,你有想法了吗?”
“有。”夏白说:“我想表演尸体入殓。”
“……”
钟子仓眼睛忽然一亮,“学弟,你这个反向思考很不错,表演解剖被十万鬼骂,这次就表演入殓,很有可能会有十万好评。”
“夏白学弟你好棒,你一点也没被初舞台的挫折打倒,还从中找到了成功的方向!”王薇也跟着夸。
夏白笑了笑,没多说什么。
尸体入殓简单说就是尸体修复,修复那些碎了的,坏了的,烂了的尸体,按照凌长夜那个说法,就是给鬼看修复房子和车子。
花国人骨子里流淌着基建的血液,夏白听说过好多改造家和建房子的节目,他这个节目的厉鬼们应该会喜欢。
有了方向后,他们开始紧张地准备起来。
不只是他们组,所有练习生都在紧张中准备,在准备中变得更紧张更焦虑。按照初舞台评级,
一多半的人要被淘汰,他们是有方向了,可是能在更严格的评分标准下突破F级吗?
不敢想那么多,他们只能用练习填充每一秒,时时刻刻想着表演,想舞台上每一秒的细节,练习身体仪态和表情管理,改善发型和整体造型。
宿舍两点熄灯,为了多练习一会儿,很多练习生都赶在两点之前的十几分钟洗漱。
下等练习生都要到公共洗手间洗漱,公共洗手间有一个很长的水池,一个水池七八个水龙头,可以容纳很多人同时洗漱。
周四的晚上,夏白洗完脸,抬头在镜子里看到一排正在刷牙的练习生个个身体站得笔直,嘴角都带着露八颗牙的标准笑容,牙刷在牙齿上刷都没影响嘴角的笑。
在昏暗发臭的洗手间里,这一幕显得非常诡异,让夏白这个从来不怕死人的都蓦地心里一寒。
死人死了,人是活的。活不只是活着,还有灵活。
夏白端着小盆飞快的跑了。
回到宿舍,宿舍里有人在笑着念台词,有人在摸着脸照镜子,夏白默默地钻到床上。
此时,他非常想见见那些自始至终情绪稳定,没有什么变化的人,比如石丹凤,比如尤莫寒,比如,凌长夜。
从第二天开始,夏白又发现进形体老师办公室的人又多了起来。
进两个老师办公室最多的是周一那天,大家都想去问问意见和方向,周二周三就少了,大家都全身心准备自己的节目,在周四这么紧张的时刻,去形体老师办公室的练习生为什么又多了?
难道是因为才艺准备得差不多,没法继续突破了,想从占比60%的颜值下手?
“是也不是。”吃午饭的时候,凌长夜跟他说:“昨晚晚上,形体老师跟冯胜说,她的团队里有个整容医师,可以整容。”
冯胜是上等组唯一一个没有技能的玩家,他知道他之所以能进上等组,是因为当时从凌长夜的表演那里得到灵感,跳了一段祭祀舞。
如果这周的比赛是组合赛,他根本不用担心,他相信上等组有这些大佬坐镇,再比一次依然会是上等组,上等组不用淘汰人,全员安全。
可是这周比的是单人solo,和组合无关,所有被评为F级的都会被淘汰,在上等组反而成了劣势。这一组的每个人看起来都游刃有余,没人商量没人讨论,他就更加焦虑,整夜整夜地睡不着觉。
他深深地感受到了普通人在一群大佬面前的无望。
形体老师好像很明白他的心思,告诉他:“因为你是上等组,评委和观众对你有更高的期待,你一定要有非常大的进步才能留下来。”
怎么能有非常大的进步呢?
刚开想到他的表演节目时,他是觉得不错的,可是后来感觉在各种新奇的表演中,他的也不算什么,越想越觉得一般,越没信心。
对于占比更高的颜值,他也没什么优势,他长得很普通,即使再练仪态和表情,再学化妆,也难和那群长得好看的人比。
怎么快速突破?
要是,要是能整容就好了。
其实他就是带着这个想法来的,形体老师的话更坚定了他的想法。
“老师,你的团队里有整容医师吗?()”
有。?()”
廖曼妮也是一样的。
形体老师跟她说:“你以为你真的有E级的实力吗?就算是初舞台,你的表演也不够E,是因为你是第一个上台的,我们默认第一个上台有劣势,对第一个上台的练习生不公平,所以会在评分时有补偿性的宽容。”
“你自己想想,和其他练习生的表演对比一下,你的表演是不是其实不够你进入上等组?”
廖曼妮竟然觉得她说的对。
“你现在还不会笑吧,这让你的脸看起来更难看了。”
“那我怎么办啊?”
“没办法了,表演就快开始了,练习肯定来不及了,做个微笑唇吧。”
餐桌上的玩家都是一愣。去找形体老师,他们大多想的是找美容师护护肤,找化妆师学化妆,找造型师换发型,这些小型的改变,从没想过,还可以找他们整容。
王薇:“可是,在这里整容会有风险吧?”
“现实里整容也有风险啊。”张润月说,她研究生攻读的方向虽然不是美容整形,但也因课题接触过很多。
她知道整容有风险,不是人生的必要选项,可是很多人还是一如反顾地去整容了。就是因为他们的社会太看脸了,就是因为很多人抱着用脸改变人生的态度去的。
确实,她知道有人靠换脸改变了人生轨迹。
高收益和高风险同在,在这里整容,可能是有很大风险,但是收益也是最高的,是命。
张润月:“一定会有人去整容的,因为一些人的整容,404会更卷,我们的压力会更大。”
她说的对,当天下午,廖曼妮就去找形体老师整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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