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走近吊脚楼,凌长夜他们就听到了刘福撕心裂肺的叫声。
他醒了,这叫声不知道是因为痒,还是因为痛,很可能是又痒又痛。
惨叫声里夹杂着女人无措悲伤的哭声,吊脚楼被凄苦浸透,摇摇欲坠。
他们三人来的正是时候,一来就被刘福老婆当成了救命稻草,她哭着喊:“救命啊医生,求求你们救救他!”
窗户开着,房间里依然一片浓重的血腥气,地板很显然被女人擦过,干净的地板无法改变这个房间令人呕吐的状况,床上没有皮的血人凄厉的叫着,床单被鲜血浸透,已经看不清原来的花色,上面还有细碎黏糊的东西。
“求求你们救救他。”女人坐在地板上绝望地哭泣着。
凌长夜说:“我们可能能救他,就看你们配不配合了。”
“配合!我们一定配合!”女人实在没办法了,“只要能救他,做什么都行!”
凌长夜走到刘福身边,在他撕心裂肺的叫喊中,又用黏合绷带把他更牢靠地捆住。他们已经在苏茂身上试过,身上没有皮,这已经无法算是可以愈合的伤口了,但总比用布条好。
黏合绷带能加快伤口愈合,但不能止痒,刘福依然痒得抓心挠肺,痛苦不堪,不过他好像感觉到了这绷带的一点作用,求救般地看向凌长夜。
“我早上说,我们医疗队里有人懂诅咒,会破解诅咒,不知道你们听到了吗?”凌长夜说。
“听到了!我听到了!”女人忙说。
凌长夜看向符雨情,说:“她来了。”
符雨情说:“我是懂一点诅咒,也感觉你的怪病像是被诅咒了,你愿意让我试试吗?”
女人没立即答应,只问:“怎么试?”
“试试不用你们做什么,只需要床单上的一点血,主要是我试试看能不能破诅咒,要是有办法能破,才需要你们配合。”
这任哪个备受怪病折磨的人和家人都拒绝不了,没有任何损失的试试。
在他们的注视下,符雨情拿出一张黄色符纸,在床上沾了一些鲜血和皮肉,吹了一口气把黄色符纸点燃了,把符纸放在脸前,任由符纸燃出的烟火飘到脸上,闭眼感受。
她的眉头越皱越紧,刘福和他老婆越来越紧张。
燃得正旺的火忽然熄灭了,符雨情猛地睁开眼,面露惶恐。
刘福和他老婆紧张到顶,刘福在那一刻甚至都没在喊痒了。
凌长夜见状笑了,对于信诅咒的迷信村民来说,直接告诉他们治疗方法,都没有故弄玄虚来得好。
越玄乎,效果越好。
女人问:“大师、不、医生,怎么了?”
符雨情匆匆收起惶恐,面带歉意地说:“对不起,对不起,我没办法。”
“你有!”见她这样,女人更慌了,她立即跪在地上,抱住了她的腿,“求求你了,他要死了我可怎么办啊!”
床上的刘福也睁大了血
淋淋的眼睛看着她,痛苦地露出了祈求的表情。
符雨情为难地说:“我看到了四个字,薛丽谷,虫。()”
刘福睁大了眼睛,他老婆也一样,同时把她的腿抱得更紧了。
他们都知道,符雨情根本不是那些骗人的神棍,她是真的有本事。
尤其是刘福,对此深信不疑,他一开始就是感觉到身上有很多虫子,才疯狂抓挠的,这一点他没有告诉任何人。
他在床上拼命地左右摇晃,是在磨痒痒,也是在向符雨情挣扎求救,“求你,救我!我做什么都行!?[()]?『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符雨情为难地说:“这诅咒太厉害了,要不你先说说,你和这四个关键字的具体情况,我不一定保证能破解啊。”
刘福沉默了几l秒,就只有几l秒而已,在看到符雨情松了一口气,要张口时,在极度的痛痒中,立即大喊:“我说!我说!”
夏白和井延正问到出现问题的关键处,村长来了。
村长问:“你们聊什么呢?”
他来得时间太巧了。井延立即看向他的心里话:“我就要把他们赶走了,田泉说什么何春晖!”
果然有问题。
夏白呆着脸说:“还能聊什么,聊怪病聊诅咒。”
村长说:“田泉又没病,你们怎么找他聊了?”
井延:“就随便走访问一下,我们正要走。”
村长眯起他的小眼睛盯着他们,一笑露出一嘴尖锐的黄牙,“你们是不是从患病村民身上看不出问题了,才四处瞎逛瞎打听?要是看不出问题就早点离开吧,我老婆每天给你们这一群人做饭很累啊。”
“……”
夏白真心实意地说:“您真爱您老婆。”
村长:“……”
井延忙说:“走吧,我们快走吧。村长,我们去王二家,去看他的病情了。”
他们要去看王二家,尤其王二那个儿子的心里话。
“走啊。”村长说:“我正好也要去,我跟你们一起去。”
从田泉家里出来后,大概是中午十点半到十一点,太阳高照。
井延擦了把脸上的汗,“没想到,这个季节这天还这么热。”
“出太阳就这样,我们在山上还好,要是下面……”村长指了指山下的土路和风雨桥,“没有树荫,能把人晒掉一层皮。”
夏白向山下看了看,看到了一座座风雨桥,像是要把五姑村围起来。
五姑村吊脚楼很符合风水中的背后所靠,前无遮挡,即便如此,他们还是怕福气流走,还是建了风雨桥围堵,围住的又不只是福气,还有这怪病,或许还有其他什么。
去王二家的时候,他们遇到了匆匆赶来的蔺祥,蔺祥看到村长后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村长中午好啊。”
村长对他一点头,斜着眼问:“你又要干嘛去?”
“刚才在楼里照顾患病的同伴,见他病情稳定了,这不就匆匆赶来跟大部队一起给村民看病了吗
() ?”蔺祥说。
村长惊讶地问:“病情稳定了?”
“嗯嗯!现在不抓挠了,睡过去了。”蔺祥说:“幸好啊,要是连同伴都救不了,我们也没脸回去了。”
村长皮笑肉不笑地说:“那看来你们应该也能把村民治好了。”
“应该没问题。”蔺祥问夏白:“现在我们去给哪个村民治病?”
夏白:“先去王二家,要是午饭前来得及,再去其他得病的村民家看看。”
蔺祥点头,“那快走吧。”
在去王二家的路上,蔺祥凑近夏白的耳朵,小声把他们的发现告诉了夏白,包括污蔑,包括减轻诅咒的办法。
夏白眼睛微亮了,对蔺祥竖起一个歪了的大拇指。
蔺祥摸着后脑勺笑了起来。
村长回头看了他们一眼,蔺祥对村长笑了笑,就当着他的面跑到井延身边,跟井延咬耳朵。
“……”
在得知新线索后,他们改变了策略。村长这么跟着他们,他们没法对村民威逼利诱。要是村长真的一直跟着他们,他就吊着村长去得怪病的村民家看心里话,给凌长夜那边争取无人打扰的便利。
第一家是坠楼的王二家。
王二还没醒来,他老婆没看出多少凄苦,正在下面做猪食。没看见他们的儿子在家。
井延说:“我们来看看王二。”
趁机看她的心里话:“他有什么好看的,死了算了。”
她嘴上说的是:“还在那间屋,你们去看吧,我这边离不开。”
村长问了句:“醒了吗?”
她说:“没有,一直昏迷。”
或许是听到王二没法开口了,村长没跟上去。
蔺祥问:“要净化吗?要试试吗?”
夏白:“别浪费了,我们只要等着刘福的病好转,那比什么都有用,到时候村民会主动来找我们。”
他们就这样遛了村长一个多小时,村长终于烦了,也看出他们的无所事事,于是借口去给他们买菜做饭,离开了。
夏白说:“我们去李桂家。”
李桂就是他们第一个去看的头疼欲裂的村民,那天蔺祥稍稍缓解了她的头疼。
去的路上,蔺祥想到他净化过的这几l个得怪病的人,他每个都只能缓解一部分,有点奇怪,把疑惑说了出来,“不是无效,也不是完全有效,为什么会这样?”
夏白:“这病的一部分是心病,心病无法净化?”
蔺祥:“那我能缓解的是?诅咒能算是污染吗?”
夏白也不清楚,他也觉得这里面可能藏着什么,但是他目前也说不清。
很巧,他们去的时候,李桂正在头疼,没有那天疼得那么疯癫,不过也在抱着头一下一下撞木墙,看到蔺祥,她枯寂的眼睛漏出了一点光。
她还记得在最痛苦的时候,是蔺祥缓解了她的头疼。
夏白感觉他们这趟可能不会白来。
他相信凌长夜那边会成功,于是胆子大了一点,在蔺祥再次缓解了李桂的头疼后,问她:“你就打算这么一直痛苦下去吗?你的额头还够你撞几l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