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不会变的,你永远都是这样。”钟息掩面哭泣。
霍司承真没想到钟息的反应会如此激烈,他无措地解释:“息息,不用担心,我十五岁就跟着部队出去,遇到的恶劣情况数不胜数,海上那点危险不算什么,我还可以保护小鱼呢,你不是最担心小鱼了吗?”
钟息眼神绝望,霍司承真的不懂他。
霍司承怎么能懂呢?
他们过往二十年的生活轨迹完全没有重合,他怎么能期待霍司承懂他呢?
“是,你英勇无畏,你身先士卒,你最好永远都留在战场上,不要回来害我。”
钟息攥紧领口,喉咙都沙哑了:“我不想再为你担惊受怕了。”
“我恨死你了,霍司承。”
无法抑制的恐惧和愤怒如同滚烫的岩浆在钟息的血管里沸腾咆哮,积压已久的不安和担忧让他止不住地战栗,终于在今天全部爆发。
他错了,他真的错了。
他不该被小行星的命名权、被山顶的观星别墅、被密不透风的爱意蛊惑,掉进霍司承的甜蜜陷阱里,从此万劫不复。
本来就不合适的。
他和霍司承的感情就像一碗夹生的饭,需要钟息含着泪才能吃完。
那天晚上秋风萧瑟,夜色黯淡,路上闪烁的霓虹灯也失去光芒。钟息哭到失声,抹着眼泪一步一步往回走。
霍司承沉默地跟在他后面。
钟息发誓:他再也不要喜欢霍司承了。
哪怕喜欢,也只保留三分。
霍司承对他说:“我会经常回来看你的,一有假期就回来,息息,你不用担心我。”
钟息用袖子抹去眼泪,恨不得捂住耳朵。
“本来想这两天跟你讲的,但你太担心小鱼了,我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
“我不想听你说话。”钟息哽咽着说。
“息息,我的生活注定不会平静的,从政之后我要面对的情况只会更复杂,很多势力盘根错节,我想要做得比我父亲更好,所以这三年可能是我最后的自由时光。”
“其实我很享受战场,带领一只小纵队出任务,深入虎穴,然后大获全胜,我很享受这种过程,我没想到你会这么害怕,这么担心。”
“但你放心,我和小鱼一定会平安回来。”
“一定会。”
钟息泪眼朦胧地抬起头,那天夜色晦暗,BR2786没有出现。
钟息难过地想:我回不去了。
一切都回不去了。
送俞可钰和霍司承离开的那天,钟息躲在人群最后,他闭上眼,用声音辨别送别仪式的进程,不敢看军舰驶离的画面。
许久之后,盛煊走到他身边,告诉他:
“他们走了。”
钟息缓缓睁开眼,他在盛煊的眼底看到同样的情绪。
像一团抹不开的浓雾,底色是悲伤。
他问盛煊:“你喜欢小鱼吗?”
盛煊说:“喜欢。”
钟息说:“多可笑,该在一起的人被迫分开,不该有交集的人却纠缠在一起。”
军舰变成视线中的黑点,人群哄散,漫无边际的海面恢复平静。
那天钟息和盛煊在岸边站了很久。
.
.
后来霍小饱出生,盛煊带着俞可钰喜欢的那只棕色小熊来霍家吃周岁酒。
那年霍司承和盛煊二十七岁,还在联盟机关里任职,钟息刚过完二十五岁的生日,现在是海洋生物研究所的一名研究员。
距离俞可钰在海上作战时失踪的消息传来,已经过去将近两年。
霍司承答应过,一定会和小鱼平安归来,但入伍第三年的夏末,他带着一身伤和小鱼在战争中失踪的消息,敲响了钟息的房门。
2118年的夏天是灰蒙蒙的。
那个夏天,盛煊飘在海上找寻俞可钰的踪迹,霍司承养好伤后进入外交部工作,提交了许多关于海上巡逻的议案,钟息从弹药工程专业转到海洋生物研究专业,这样他就可以经常跟着团队出海,接触不同海岸的人。
他们都在一夜之间变得成熟。
一晃已经过去将近三年。
盛煊拿出棕色小熊,“送给小家伙的礼物。”
钟息接过小熊,摸着小熊毛茸茸的脑袋,就像俞可钰经常摸他头发那样。
盛煊现在每周还跟着巡逻船出海,皮肤晒成了小麦色,但依旧风度翩翩。他俯身看了看摇篮里的霍小饱,轻声说:“小家伙,有一个叫俞可钰的叔叔也很期待你的出生,在很久很久以前就开始期待了。等他回来,你就认他做干爸好不好?他真的很喜欢小孩子。”
钟息扭过头,强忍着没有落泪。
霍司承交际完走过来,揽住钟息的肩膀。
钟息在公众场合总是不情愿和霍司承太亲昵,眉头都皱了起来。
盛煊浅笑着问他:“不该有交集的人怎么还纠缠在一起?”
钟息忽地愣住,然后摇了摇头,弯起嘴角:“没办法,命里有这一劫。”
他把棕色小熊放到摇篮里,放在霍小饱身边,看着正在酣睡的小家伙,轻声说:“希望不要再有危险发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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