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夜雨打在庭院几颗树的叶子上,声音穿进屋子,遮掩了清晓时分不在计划之中的旖旎。
天光穿过云霾铺下来,楼下的说话声偶尔传上来,也是云洄之先醒。
适应昏暗以后,看见枕边人背对她,隔着半臂多的距离,疏离得像一切没发生过。
意识到这点,云洄之有种陌生的感受,咀嚼了几分钟,发现不是难受。
她并不在意眼前的陌生人对她是什么态度,只觉得有趣。
露水情缘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她从前没体验过,只是道听途说,既不向往,也不排斥。
当楚若游意外出现的时候,天时地利人和,这种事情就发生了。
心血来潮的尝试,似乎不错,至少跟美女亲近的体验不糟糕,新鲜又愉快。
但现在过了一晚,她后知后觉,她们俩都太心大了,对彼此的警惕性不够高,也没想过糟糕的后果。
下床走了几步,感到头重脚轻,某些记忆爬上来,让她心间发颤。
交织的呼吸,呢喃的细语,一遍遍的亲吻与发烫的体温。
她又继续往下想,自己无所谓是因为莽撞,从不过度爱惜自己,且在蒹葭镇上自信能占据主导,楚若游呢?
她为什么不担心?
离婚失意,来找刺激?
胡思乱想里冲了个澡,出来见楚若游还没醒。
这姐姐精力一般。
云洄之暗自点评完,穿戴整齐,独身出门吃早饭。
早餐店在隔壁街,夫妻俩经营,卫生比别处讲究。
主要是味道也好,云洄之一周要来个三五次。
吃完又帮楚若游打包一份米线。
老板娘打包时顺口问她带回去给谁,云洄之瞎侃:“也给我自己,走回去就饿了,刚好再吃一份。”
“你瘦得腰就一掌宽,饭量能大?给男朋友带的吧,新谈的吗?”老板娘开玩笑。
“阿姐,你想象力不错。”
首先,性别就错了。
云洄之不动脑子,出门穿了双白鞋,一路上小心避开水坑,心情悠哉地拎着米线。
在院里跟相熟的住客打了几声招呼,才进前厅,前台小章木着一张不大好看的脸望她。
她想,人跟人之间的差距就是一种天大的不公平。
小章天生一张臭脸,做前台没被投诉也是不容易。或许被投诉过,自己还不知道。
但同样的表情,在楚若游脸上就赏心悦目。
面无表情,直勾勾地看着人。
让人忍不住回视。
她看出来小章这是有话要说,绕过去问:“什么事?你妹妹又让你给我带东西了?说了不要。”
“让了,又没让。”
“什么意思?”云洄之纳闷。
小章言简意赅:“她要给你送早餐,我说,你昨晚跟别的女人睡一间房,不是朋友的那
种。她很伤心,说再也不想看到你。”
精彩,云洄之赞叹小章妙口能言,“谢谢你帮我。”
小章没想帮她,只是实话实说。
想到昨天登记时两个人一看就不怎么认识,“你跟她真的不熟?”
“会熟的。”云洄之笑。
小章会意,对女孩子的事不感兴趣,想着妹妹早点放弃跟这人做朋友最好,又低头看自己的书。
回到房间,楚若游已经醒了,懒洋洋地靠在床头看手机,正敲字往外发。
开门又关门的动静声让她发完最后一句后抬了头,没多少表情。
四目相对,云洄之被不知哪个草堆冲出来的小鹿撞倒,失神片刻。
刚睡醒的楚若游,眉宇间带着几分懒散温柔与隐隐的不自然。
一想到她不自然的缘由,云洄之呼吸变缓,也跟着思绪乱飞。
她先打破沉闷:“醒了,刚好,给你带了早餐,洗漱完来吃。”
打包盒被她放在木质长桌上,她走到窗前,回身问:“帘子能拉开了吗,透透风,外面今天凉快。”
从外面进房间才闻得见,这屋里一股趁夜偷来的风月味道,隐隐幽幽,暗香浮动,让人面红耳热。
楚若游没点头也没摇头,把云洄之看得有些不明所以,风轻云淡地问:“手还酸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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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晨,伴着急降雨,除了肢体上的深入交流,她们浅聊了几句。
坦诚相见的状态骗不了人,云洄之能很明显地感觉出来楚若游紧张,又带着种天然的生涩。
何止只是没跟女孩子试过。
云洄之过程里无暇顾及,结束时忍不住说:“你不像结过婚的样子。”
本只是意乱情迷,被契合的交流迷花了眼,想胡乱撩她一撩。
说完心觉不大好,这话好没品,人家离婚了心里一定不好过,自己这是缺心眼。
存心扫兴来了。
正准备跟她道歉,谁料楚若游把生理性眼泪擦了,恢复疯狂前的淡漠,镇定回复:“就因为这个才离婚。”
怔住,云洄之大感诧异:“他不行?”
这事多半难以启齿,楚若游神色一僵,尴尬垂目,默了片刻才淡淡地说:“嗯,一直没怎么成功过。”
云洄之悟了,难怪她经验不足,难怪她离了,难怪她选择找临时旅伴。
心里活动暂且不表,云洄之好人般安慰她说:“那必须得离,不能怪你,夫妻生活不和谐多影响感情啊。你还年轻呢,别沮丧,大不了再找一个,找个厉害的。”
楚若游闻言看了她眼,眼里还没拭去的泪光微闪,表情却平静,细看还有点……愉快?
她在高兴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