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民们彻底地将那头皮糙肉厚的野猪收拾出来,沈溪送了些内脏给前来帮忙的村民,热闹的沈家院子这才安静下来。
送走了所有村民后,沈溪用手背擦了擦额角的细汗,大舒了一口气,从屋里抱了个厚重的钱匣子到周渡面前:“市面上的价格是十二文,我也给你按十二文算可好。”
周渡对此没有什么异议,由着沈溪开价。
“两百七十斤,也就是三吊钱并二百四十文。”沈溪一面算账一面从钱匣子里划拉钱。
张家昨日给了他五吊钱先用作采买,今日在村里收菜花费了不少,这会沈溪把家里所有的钱都搬出来了,只堪堪能拿出三吊钱,剩下的两百文却是无论如何也掏不出了。
沈溪一张脸涨得通红,都不敢拿正眼瞧周渡了。
周渡沉默地听着身旁沈溪数钱的声音越来越小,出声道:“不除去内脏钱,还有杀猪钱吗?”
他见沈溪给每个帮忙的都送了东西,就连帮他抬猪回来的老伯都照顾到了,这钱也理应由他来出。
沈溪数钱的动作一顿,而后还是坚定地摇了摇头:“这收猪都是收的整猪,而且内脏难打理也不值几个钱。”
况且白天他买周渡野鸡野兔的时候就占了不少便宜,现在若是连这点便宜都要占的话,他这不就是在欺负人。
周渡也不说话,垂着眸,静待他如何解决。
沈溪低着脸,脸颊绯红,他从来没有如此窘迫过,今天却在周渡身上窘迫了两回。
拨了拨手里烫人的铜板,沈溪深吸了一口气,语气有些弱弱的:“我手里的钱不够,能不能欠你几天,待张家把剩余的钱结给我,我再还你可好。”
周渡对视着他那双因为羞涩而略微有些染红的眼眸,抬手道:“剩下的钱我可以不要,但我有个条件。”
沈溪一愣,奇怪地看了一眼周渡,心里却在想这人好生奇怪,竟然连钱都不要了,但面上还是表现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你说,你说。”
周渡喉结微动,张唇道:“请我吃顿饭吧。”
“……啊?”沈溪怔了一瞬后,立马反应了过来,耳后根烧烫得厉害。
两百多文呢,只为在自己这里吃顿饭?
真的只是吃饭吗?!
他可是记得周渡说过自己分无分文的,九死一生打回来的野猪赚了些钱,就是这样挥霍的?
周渡见沈溪呆住,眉心微蹙:“钱少了?”
“不少,”沈溪忙回神,垂眸强压下自己的胡思乱想,克制道:“是你钱给多了,一顿饭也值不了这么多钱的。”
周渡回味了一下上次沈溪送的饭菜滋味,抿了抿唇,想也不想地道:“我觉得挺值的。”
这个山村的物资匮乏,一两只鸡就能付一月的租金,其他生活物资也费不了几个钱,眼下最要紧的事反而是解决温饱问题。
若只是吃饱饭的话,随便买些干粮倒也能充饥,但周渡享受惯了,他不仅要吃饱还想吃好。
沈溪手艺不错,很对他胃口,为此多花些钱,他也甘愿。
周渡不知他轻描淡写的一句话给沈溪
内心掀起了多大波澜。
沈溪此刻觉得周渡的话像一颗种子,在他心里种出了一颗桃树,迅速发芽成长,最后花开满枝头,在那枝头的顶端,站着一只喜鹊,正叽叽喳喳地叫个不停。
“我……我这就去做。”沈溪指尖攥紧,强压住内心的小喜鹊,起身慌慌张张地去厨房做饭。
周渡眉峰一挑,如此迫不及待?
沈溪进入到厨房,李鱼还未离去,他知道沈溪素来爱干净,使用过厨房后,总是要收拾一番的。
李鱼抬眼瞧见同手同脚走进来的沈溪,错愕地道:“小溪,你脸好红啊。”
“是吗?”沈溪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不仅红还烫。
“没事吧,要不要我给你诊脉看看。”李鱼跟着沈暮学医也有好几年了,寻常小病不在话下。
沈溪连连摆手:“没事,这天太热了,忙一下午出了些汗,我擦擦就好。”
沈溪说完,走近水缸,打来一盆清水,沁湿的手帕敷在脸上,冰冰凉凉的很快就缓解了他的燥热,看见正在擦拭灶台的李鱼,出声阻止道:“小鱼儿,别擦了,我待会还得炒两个菜,你帮我蒸一下米饭。”
李鱼不解:“你待会不是要去张家,怎么还要做饭。”